她並沒有多想,隻以為是徐家臨時有事,偶爾一天不出攤也是正常的,可她卻沒有想到……
才剛回到家,沈嬌便聽到了吵鬧聲,是她家隔壁,吵架的聲音很熟悉,一個是黃嬸,另一個聲音有些沙啞,也挺耳熟的。
“怎麽回事?這黃家真是不安份,一天不吵吵幾句就難受,我看咱們下半年還是搬家得了,沒得帶壞小孩子。”沈家興一臉不豫。
沈嬌不置可否,搬家她並沒有意見,家裡現在人多,再加上圓圓壯壯成天嚷嚷著要玩水,後院就那麽個巴掌大的地方,哪去挖水池,她本就打算著和沈家興商量搬到其他寬敞屋子去的,沈家興自已提出來更好。
“要不咱們搬去平安路那套屋子吧?爺爺您不是說那幢屋子面積最大嗎?這樣就可以弄個游泳池,讓圓圓壯壯玩水了。”沈嬌建議。
沈家興想想也是,不過——
“那幢屋子的住戶好像還有兩家,我得去通知他們聲,讓他們抓緊時間搬走。”沈家興說道。
沈嬌箴起了眉頭,她家的房子退回來都大半年了,這兩個住戶怎麽還沒搬走?
“這兩戶人家人多,家庭條件有些困難,當時他們央求我緩些日子,我想著反正不急著住,就給答應了,嬌嬌放心,我吃過中飯就去通知他們。”沈家興有些不好意思,年紀越大心越軟了。
“爺爺您別費勁了,我下午去一趟,順便看看哪裡需要修膳的,爭取今年工匠搞好,明年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沈嬌沒讓老爺子出馬,現在是秋伏天,外頭的氣溫並不低,還是她跑腿好些,兩人說著就下了車,本想不管事直接回家的,可卻見到徐光輝兄妹,沈嬌大吃一驚。
這兩兄妹全身縞素,神情悲傷,使勁地拽著披頭散發的徐嬸,徐嬸手裡抱著一隻瓷壇,瘋了似地要衝進黃家的院子,黃嬸和陸姨兩人難得地齊心協力,死死地擋著院門口。
“這是出啥事了?徐家誰死了?”沈家興也嚇了一大跳,靠近了一點兒,想看個究竟。
沈嬌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徐嬸和徐家兄妹都在,死的人不會是……
“你們這些強盜,這是我家的房子,憑啥不讓我男人進去?你們要天打雷劈喲,老天你怎麽就不開眼啊?我家貴福死都不能閉眼啊!”
前有黃嬸他們擋著,後有徐光輝拽著,徐嬸根本就衝不進去,絕望之下,她抱著瓷壇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搶地哭了起來,神情悲愴,聲音嘶啞,看著好不可憐。
黃嬸破口大罵:“誰搶你屋子了?老娘住這兒是政府安排的,你個瘋婆子有意見找政府說去?別在我家門口鬧,還抱著你男人的骨灰壇子,你這是想放無賴啊?老娘可不怕你!”
陸姨也氣得不輕,跟著罵道:“你有意見不要同我們說,有能耐你抱著骨灰壇子去街道鬧啊,還說我們是強盜?我看你才是土匪婆嘞!”
“就是,土匪婆,不要以為死了男人就有理了,你男人死了同我們又沒關系,要怪只能怪你的兒女沒本事,連自家老子都養不活,活該他要吃鹽鹵……”
旁邊的黃夢娣聽得真皺眉,她朝對面無地自容的徐光輝瞅了眼,心裡對這個瘦小的男人十分同情,她不滿地打斷了黃嬸:“姆媽,
死者為大,你少說幾句。” 黃嬸三角眼一豎,火大地就要罵過去,黃夢娣父親狠狠瞪了她一眼,黃師傅賠笑道:“徐家阿嫂,你家徐師傅出事,我們都是蠻傷心的,現在人已經不在了,你這樣鬧讓徐師傅走也走得不安心是吧?你看還是早點讓徐師傅入土為安的好,你說對不對?”
黃師傅邊說邊遞給徐嬸一個白包,黃嬸看得眼睛都要出火了,吼道:“憑啥給……”
“閉嘴!”黃師傅人雖乾瘦,可一家之主的威嚴卻是不容小覷的,黃嬸立馬就不敢吱聲了,滿心不甘地瞪著那隻白包。
徐光輝忙道:“黃叔快收回去,今天這事是我們失禮了,對不住。”
“失什麽禮?你個敗家的滾一邊去,人家說的真沒錯,都是你沒用才讓你爸死不瞑目!”
徐嬸出手如電搶過了黃師傅手上的白包,一肚子氣全發到徐光輝那兒了,這個可憐的後生臉漲成了紫紅,眼睛裡的血絲似是要迸裂了。
傷心加上自責,讓這個瘦小的男子快承受不住了,他也覺得是自已太過無用,才讓父親喝了鹽鹵自殺的,徐光輝痛苦地閉上眼,一行血淚流了下來。
徐小莉還是心疼大哥的,她不滿喝道:“姆媽你胡說什麽?要不是大哥每天辛辛苦苦掙錢養家,你連飯都吃不起了,爸爸他走了,大哥比誰都要難受,你幹嘛要和別人一樣拿刀子捅大哥?”
徐嬸被大兒子面上的血淚嚇了一跳,雖然嫌棄大兒子沒本事,可她也知道現在的家是徐光輝撐著的,要是老大也倒下了,她可是真連鹹菜都吃不起了。
黃夢娣站出來說道:“徐叔去世我們都很難過,可徐嬸子你這樣鬧是沒用的,我們住在這裡是政府安排的,你有意見隻管去找政府,只要政府通知我們搬,我們自然是會搬的。”
陸姨喘了口氣,氣道:“對,只要政府有通知,我們一定搬,一分鍾都不多呆,現在沒有通知,我們住在這裡正大光明,你要是再鬧,可別怪我們報公安了。”
陸姨丈夫扯了她一下,提醒她不要刺激徐嬸,這個相貌忠厚的男人也拿出了一張白包,遞給了徐嬸,說的話同黃師傅差不多,徐嬸來者不拒,全都收下了。
她抹了把淚,斜眼看了眼黃夢娣,突地陰陽怪氣道:“我說是哪個姑娘口才這麽好呢?原來是黃家的老姑娘嘛,外頭闖了這麽多年江湖,口才不好才怪咯,我聽說邊疆那種地方男人女人都是睡一張床上的,嘖嘖嘖,一起睡五六年,比真正夫妻都要感情深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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