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暖失焦的眸子直直得看著面前的地面,等待溫岺秋接通成了唯一的救贖。電話裡面傳來一聲聲連續的等待音,仿佛故意折磨紀舒暖一般,緩慢又綿延。在等待近一分鍾後,通話終於被接通。溫岺秋如常的聲音傳來,紀舒暖只是聽著就酸了鼻子,紅了眼眶。
“我…岺秋,是我…你在做什麽?今天公司忙嗎?”紀舒暖呼吸急促,聲音斷斷續續,她無法直接去詢問對方是否訂婚的隱私,但是她想,只要旁敲側擊,得到一些蛛絲馬跡,就可以證明一切的猜想到底是真是假。
“今天不太忙,我剛好也在想你。阿暖,我想以私人的名義,找你幫忙設計一套首飾。”溫岺秋的聲音很輕快,而這句話在紀舒暖聽來,不亞於刀刮雷劈。她很清楚,溫岺秋平時並不習慣帶首飾,只有出席活動時,才會佩戴,也僅僅是為了和禮服相稱。可現在,她忽然要自己幫忙設計一套首飾,紀舒暖想,這套首飾肯定是戒指,是溫岺秋用來訂婚的婚戒嗎?紀舒暖腦袋裡亂作一團,刺激帶來的疼讓她難以思考,甚至連意識都是恍惚的。溫岺秋在電話對面說了什麽,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甚至在對方沒說完之前就忽然切斷電話。
溫岺秋聽著傳來的忙音,她將通話界面關掉,調整到監控器的視頻。緊接著,她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紀舒暖用手捂著頭,她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裙,也使得她看上去更加清瘦。肩膀顫抖著,用手不停抓著那頭長發,隨後,她用手胡亂摸了摸臉,整個人忽然蜷縮在沙發上,脆弱又無助得顫抖。視頻很清晰,就連紀舒暖的哽咽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溫岺秋看著她此刻痛苦的模樣,心裡卻沒有計劃得逞的快慰。她用手摸著刺痛的胸口,感受著此刻的疼惜與難過。這種痛,她不是第一次體會了,曾經,她品嘗過更加痛苦的滋味,她失去過阿暖,現在的疼和那時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她要讓阿暖更疼,讓阿暖體會到自己品嘗過的絕望,這樣,阿暖才會乖乖留在自己身邊。這樣想著,溫岺秋給紀舒暖打去電話,另一面看著視頻裡紀舒暖的樣子。這人見是自己打來的,急忙擦掉臉上的淚水,又猶豫許久之後才接通。
“阿暖,我剛剛還沒有說完,你怎麽忽然斷線了?”溫岺秋明知故問,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情的劊子手,把阿暖的心放在案板上凌遲。溫岺秋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做,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想阿暖乖乖的,想阿暖隻屬於自己,這是計劃,也是懲罰。計劃是自己的,而懲罰,是給她們兩人的。
“我…對不起,我剛剛有些事,怎麽了?”紀舒暖努力保持著聲音正常,盡管鼻音嚴重,但她還是僥幸希望溫岺秋聽不出來。殊不知,在電話對面的溫岺秋,早就戳穿她的偽裝。
“沒什麽,我是想繼續剛才的話,阿暖願意接下這單嗎?雖然是私人名義,不過你放心,我可是不會讓你白做。”溫岺秋柔聲說著,語氣裡的輕快很明顯。可這句話在紀舒暖聽來,卻比刀子來得還要鋒利。她抓著手機的指甲向內用力彎鉤,力道大的幾乎要將手機屏幕保護膜刺破。“你是說,你希望我…為你設計這套首飾嗎?”紀舒暖聽到溫岺秋的話,忽然嗤笑出聲,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好像從頭到尾,她就是獨角戲中唯一的演員。一直是在她在自作多情,自以為是得認為自己和溫岺秋是有可能的。可現在呢?對方用最簡單平淡的態度,輕描淡寫的花語告訴自己,她們之間,只是朋友罷了。
“當然,我很喜歡你的設計,如果戴著阿暖為我設計的首飾,我會更開心。”溫岺秋紅著眼眶,淺笑著說出這句話。她慶幸自己比阿暖更能忍耐,不會泄露出任何細微的差錯。
“好,我來設計,我還有些事要忙,先掛了。”紀舒暖說完,迫不及待得掛了電話。她顫抖著手拿出煙放在嘴裡,那根煙卻忽然掉在地上。
下顎泛著異樣的酸疼,紀舒暖呆滯得摸上下巴,這才發現,那裡不正常的抽搐顫抖著。原來,是自己忍耐淚水忍得太厲害,竟然連感覺都失去了。意識到這點,紀舒暖用手托著下巴,下唇上豁血的傷口將手指染紅,紀舒暖摸著上面生生咬出的牙印,在這時候,終於哭出來。
第67章 飼料·67
“紀總監,你還好嗎?”李婧把手裡的咖啡放在桌上,用手揮了揮面前繚繞的煙霧,屋子裡的煙酒味依很嗆人。她輕拍著趴在桌上睡著的紀舒暖,這樣的情況已經是最近第三次發生。這段時間,紀舒暖每天都留在畫室裡,李婧作為她的助理,每天都負責給紀舒暖帶一日三餐。起初李婧也和所有公司員工一樣,以為紀舒暖是接到大單,才會在畫室加班,忙得連家都回不去。可漸漸的,李婧發現了一些端倪。她每天來送早餐,總能聞到畫室裡過重的煙酒味,盡管房子裡開了空氣淨化器,殘留的味道依舊很清晰。
李婧是公司裡和紀舒暖接觸時間最長的人,所以紀舒暖這陣子的反常,也只有她能看得出來。紀舒暖這陣子過得很難,之所以用難這個字,並非她工作上的困難,而是李婧覺得,紀舒暖臉上強顏歡笑,可眼睛裡的光卻暗淡得幾乎要瞧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