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玄幻 > 我來自平行世界 > 第82章

我來自平行世界 第82章

簡繁轉換
作者:西西特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19:49:59 来源:搜书1

劉秀回想兒子這幾年的狀態,兒子的臉上也總是沒有什麼肉,她以為是學習壓力大,訓練苦,還有頭疼的問題,肯定過的不好,怎麼也不會往失眠症方面聯想。

兒子從什麼時候開始消瘦,眼瞼下面常有青色?好像是高一升高二那年暑假,她只當是天熱,睡不著。

劉秀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小燃,你跟媽說,你在扯謊,你沒有什麼失眠症,只是為了要跟那個男的在一起,故意騙媽媽。”

高燃抬起空著的那只手拍拍媽媽的後背。

劉秀抱著一絲希望看兒子,“說啊!”

“媽,我沒有騙你,”高燃歎口氣,“00年的七月份,剛放暑假沒多久,我開始整晚整晚的失眠,大量運動,白天不睡,什麼法子都試了,還是沒用,我經常從平臺翻到封北家的院子裏跟他聊天,聽他說各種各樣的案子,後來我們慢慢熟了,他會翻到平臺上來找我。”

他垂眼看右手上的紗布,“那年一整個冬天,封北只要回來,不管是多晚,都會翻到我這邊陪我睡覺。”

話落,高燃依舊沒有如釋負重的輕鬆,因為他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要選一個人說,他只會選封北,不敢,也不能告訴爸媽。

高燃之前答應過封北,等案子完結就告訴他,也許將最大的秘密分享給他以後,自己能換一種心態生活。

劉秀想起有一次半夜起來上廁所,隱約在二樓看到一個人影,她跟高建軍說,跟兒子說,父子倆都沒人信,就以為是自己看花眼,原來是真的。

01年年初,兒子還在高建國家裏住著沒回來,有一晚劉秀跟高建軍從廠裏吃過飯回家,到家門口時,她感覺平臺上有人,現在想來不是錯覺,也是封北。

想到自己被騙了好幾年,劉秀一下子失控,一巴掌扇在兒子臉上,“你怎麼能跟一個外人聯合起來瞞著你爸媽?”

那一下打的很用力,她的手發麻,顫抖。

高燃的嘴角流出血絲,他心裏反而好受了些,“五年前封北留給我一筆錢,我拿來做了近視手術,他還給我留了一批助眠的藥物,我考那批藥順利參加完高考進入大學,完成學業。”

劉秀連連抽氣,“照你這麼說,我們一家還得對他感恩戴德?”

高燃苦笑,“媽,你別這樣。”

劉秀看著兒子腫起來的半邊臉頰,心被揪住般疼,“他把我唯一的兒子帶到一條死路上去,陰魂不散的拖著不撒手,我還要感謝他是吧?”

“不是他帶的。”高燃的喉嚨裏泛起一股腥甜,“他沒有拖著我,五年前他就離開了,是我一直不肯放棄,也是我偏要去找他,陰魂不散的人是我。”

劉秀不信,她死也不信,“你以前好好的,一直好好的,你看的那些漫畫書都是正常的,要是他不搬過來,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會變成現在這樣?”

高燃沒說話,他蹙眉,似是茫然。

劉秀走到兒子面前,“說不出來話了吧?”

高燃抬起頭,眼睛通紅,“媽,那只是一個假設,他搬過來了,我們認識,我喜歡他,想跟他一起過下去,這些才是事實。”

劉秀被兒子的這番話給刺激的踉蹌著跌坐到沙發上,“生你養你二十多年,一個勁的往你媽心口上紮刀子,你有出息,真有出息。”

高燃的臉色蒼白。

“飯呢?為什麼不去燒飯?”

高老太拄著拐杖出來,對自己的大兒媳說,“劉秀,我餓了,要吃芝麻糊,你去給我泡一碗。”

劉秀像是沒聽見,一點反應都沒有。

高燃偏開頭,沒讓奶奶看自己被打腫的那邊臉,他又一想,奶奶看了也不會說什麼,因為她根本就不認得自己,心裏一陣悲涼。

高老太跟個小孩似的抓著拐杖敲地板磚,要吃芝麻糊。

高燃擔心門外的封北,奶奶在鬧,媽媽在哭,爸爸剛吃完藥躺下了,整個家好像都在搖晃,他想問奶奶芝麻糊放在哪個櫃子裏面,結果嘴裏發出的是痛苦的聲音。

高老太的拐杖重重跺一下地面,“你這孩子怎麼搞的啊,臉腫成什麼樣子了都,手上還流血,你看看,地上滴的到處都是,劉秀!劉秀!”

劉秀發現兒子右手的紗布全紅了,往下滴血珠子,她的眼前發黑。

高老太突然說了一句,“劉秀,六六早上出門上班前跟我說了,明兒要帶對象回來吃飯,你趕快把家裏收拾收拾。”

客廳裏的母子倆都是一愣。

平時老太太說的都是胡話,神神叨叨的,劉秀聽的最多,早就習以為常,但是剛才給了她巨大的打擊,無疑是雪上加霜。

高老太蒼老的臉上滿是笑意,人精神起來很多,“見面禮準備兩份,你跟建軍出一份,我出一份,別讓人姑娘受委屈。”

高燃喉頭哽咽。

高老太往屋裏走,嘴裏在念叨,“也不知道建國哪天回來,我出來幹什麼來著,吃多了,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多了。”

客廳裏靜了一兩分鐘,高燃拔腿就沖到門口。

“小燃!”

劉秀急急忙忙跑過去攔住兒子,“你別出去,媽給你跪下了,你好好的,你聽話,我們回縣裏,回鄉下,我們一家人還像以前一樣,苦一點累一點都沒關係,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媽求你了,媽給你磕頭。”

她邊說邊“撲通”一聲下跪,頭對著兒子站的方向,要往下磕,高燃抖著身子跪下來阻止。

後面傳來高建軍的呵斥,“劉秀,你是他媽,你跪他幹什麼?”

劉秀被拽起來,老淚縱橫。

高建軍把老伴緊緊拉住,手背青筋突起,他大力給了兒子一腳,下一刻就把門打開,“不是要出去嗎?我讓你出去,滾!”

門外沒有封北的身影,地上有一大灘血跡。

高燃的瞳孔緊縮,他扶著門框站起來跑到門口,看到血跡一路往下,頭如同被錘子錘擊,疼的他喘不過來氣。

家裏的大門在高燃身後“嘭”地砸上了。

高燃急匆匆的下樓,天旋地轉,他無意識的去抓扶梯,卻沒抓住,整個人直挺挺的栽下樓梯。

封北是給趙四海背下樓的。

趙四海不放心,一路跟著,見封北進了一棟樓裏一直不下來,就忍不住上去看,發現他倒在402的門口,後背的衣服被血染紅,手忙腳亂的把人送去醫院。

封北的傷口剛重新包紮完,他就要走。

趙四海這回怎麼都要攔著,體格再強壯,身體再好,也是個普通人,能這麼瞎搞?命沒了,什麼都得玩完,“封隊,都到這時候了,什麼事你跟我說吧,我幫你去做。”

封北的氣息虛弱,他說了高燃家的地址。

趙四海沒有耽擱,立即動身過去,他很快回來,“那家沒人。”

“沒人?”封北皺眉,“你敲了幾次門?”

趙四海說,“我按照你說的,敲了很多次,還喊了兩聲。”

封北的心裏生出幾分不安。

趙四海啊了聲,這才想起來被遺漏的事,“我問了隔壁家老大爺,說那家人好像出了什麼事,救護車把人抬走了。”

他抓抓頭,好奇的詢問,“封隊,那家人是你朋友還是……”

封北拔掉針管下床,身子晃了一下就往後倒。

趙四海一邊按呼叫器,一邊把封隊弄到床上,他從封隊口中聽到了一個模糊的名字,不確定的湊近點聽,眼睛猝然睜大。

沒有錯,是那個名字。

醫生護士進來,趙四海退到病房外面,他給一個同事打電話讓對方查個東西,之後就來回走動。

不多時,趙四海接到電話,他的臉上出現怪異的表情。

某個大膽又可怕的想法竄出來,趙四海心驚肉跳的壓下去,不可能,絕不可能!

高燃昏迷不醒。

醫院只檢查出他滾下樓梯的摔傷,以及他手上的傷口,他的腦部沒有任何問題。

高建軍跟劉秀站在診室裏面,看幾個主任拿著兒子的片子討論,他們顯得無措又恐慌。

幾個主任討論了好一會兒,無果。

劉秀聽到他們的建議,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們什麼意思?我兒子是人,不是老鼠,去什麼研究所?你們想要他被人開膛破肚還是怎麼著?”

其中一個主任把虛掩的門關上,“大姐,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們是什麼意思?”劉秀越說越激動,言辭犀利嘲諷,“你們醫院檢查不出來病因,就說我兒子有問題?”

幾個主任滿臉尷尬,心想這個病人家屬真能說。

高建軍駝著背,“劉秀,別說了。”

“這家醫院瞎說八道,”劉秀哭啞著聲音,“我們轉院,去A市,現在就轉。”

淩晨兩點多,高燃被轉到A市最好的腦科醫院。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事情一件比一件來的突然,劉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抹眼淚,高建軍是歎氣,老兩口還沒從兒子可怕的執念中出來,老天爺就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高建軍打給友人,問了老太太的情況,知道一切還好就托友人幫忙照看,他跟劉秀在醫院裏守著兒子。

劉秀把兒子失眠症的事說了,她語無論洗,“我真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他不說,長大了什麼都瞞著我們,還是小時候好,小時候那麼乖。”

高建軍又是歎氣,他也不知情,兒子對封北的不正常心思還是無意間才發現的。

“等他醒來,等他醒來我……”

劉秀說不下去,“老高,你早幾年告訴我,我也能有個心理準備。”

高建軍拉著她,“我是想告訴你來著,想過好多回,都不知道怎麼開那個口。”

“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兒子萬一醒不過來……”劉秀抓著老伴的手,“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就是個普通人,我比誰都清楚,我們不去那什麼研究所。”

高建軍拍拍她的手背,“當然不去。”

封北能走能動以後,就立刻讓派出所查了高燃一家的動向,他趕到醫院,沒有第一時間去病房,而是去找主治醫生問病情。

高建軍回來之後要發生的所有,封北跟高燃在幾天前就做好了準備,卻有兩件事不在意料之中。

一件事是封北受傷,另一件事是高燃出事。

封北走出辦公室,他用手捂住臉狠狠搓了搓,如果他不受傷,跟高燃一起回家面對,一起分擔迎來的怒火,也許局面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太無力了,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著老天爺的施捨。

可要是老天爺不給呢?那怎麼辦?封北放下手,視野裏多了一道人影,是曹世原。

曹世經過封北身邊時沒有停步,他一直往前走,手插著兜站在病房門外,臉上的表情像是預料中的了然,又似是對殘酷現實的一種無可奈何。

半響,曹世原淺色的唇輕動,唇角扯起一個弧度,說不清是怒意,還是心疼,“我以為你會給我帶來意外的驚喜,結果你卻又一次令我失望,你永遠都不聽話。”

片刻後,封北跟曹世原坐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前者抽煙,後者吃糖,期間沒有任何交流。

這會兒是半晌午,陰天。

有人路過,側頭看兩眼兩個外形出色的男人,猜想他們是什麼關係,坐的距離不近,氣氛僵硬,空氣凝結,不是朋友,也不像是同事,更不是親人,倒像是……仇人。

曹世原吃掉一顆糖剝第二顆,“從今往後的每一天,你都要把他看好了。”

封北隔著煙霧看過去。

“你的敵人不是我。”

曹世原修長的手指微動,聲音夾在糖紙摩擦出的清脆響動裏面,他淡聲說,“是命運。”

煙霧散去,封北疲憊憔悴不堪的面容暴露出來,兩邊顴骨突出,瘦下去的輪廓顯得異常冷厲,“別故弄玄虛。”

曹世原把糖果放進嘴裏,等著甜膩的味道蔓延口腔,“如果我是你,就不讓他當員警。”

封北說,“一,你不是我,二,當不當員警,由他自己來決定。”

曹世原皮笑肉不笑,“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命運。”

封北下意識抗拒那兩個字。

曹世原起身離開,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個黑皮本子,他遞給封北。

封北沒接,“這是什麼?”

曹世原不語。

封北接到手裏翻開一頁,發現是本日記,他認出高燃的字跡,“這就是你讓高燃抄的那本?”

曹世原靠著椅背,長腿隨意疊在一起,“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封北一頁頁往後翻。

十分鐘到,曹世原將日記本收回。

封北一口一口嘬著煙,他知道曹世原在等著看他的反應,在試探,但他莫名沒有想說的念頭,什麼都不想說。

本子很厚,日記不知道有多少,因為是高燃的字,封北看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所以他在十分鐘裏面沒看幾篇。

日記本被拿走的前一刻,封北看的那篇日記是關於大雨裏跑步的內容,日記的主人年紀應該不大,字裏行間充滿了一種活潑燦爛的感覺,像烈陽,也像火焰。

難道是高燃抄的,就不自覺用了他自己的語氣?

封北夾著煙的手指微動,一小撮煙灰掉落在地,他遲遲不語。

曹世原一點都不急,他接了兩個電話安排工作,之後就繼續坐著吃糖。

一根煙燃盡,封北的手指被燙,他的神經末梢猛地一下繃直,掐了煙頭問,“這是誰的日記?”

曹世原的眼裏湧出回憶之色,“一個朋友。”

封北脫口說,“我認識?”

曹世原不答反問,意味不明,“你覺得呢?”

封北沒有心思配合曹世原的啞謎,他翻了翻自己的記憶庫,再三確定沒有誰跟日記裏的主人對上號,“到底是誰?”

曹世原還是沒回答,“他過世了。”

封北愕然。

曹世原看著遠處,目光穿透一排樹木看的更遠,像是在看什麼東西,又似乎什麼都沒看,“死的很慘。”

封北點了第二根煙,“為什麼給我看?”

曹世原摩挲著日記本,封北以為他會說出原因,他卻隻字不提。

封北眯著眼睛抽一口煙,冷不丁的聽到曹世原說,“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

他挑眉詢問。

曹世原拿著日記本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封北,“因為你叫封北,我討厭這個名字,讓我有一種生理性厭惡。”

“……”

封北去病房,在走廊上撞見拎著水瓶出來的高建軍,他扯開蒼白的薄唇打招呼,“叔叔。”

高建軍看著他,眼裏的憤怒慢慢沉下去,變成冷漠,他一字一頓,“封隊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自私,毀了我兒子不算,還想毀掉我們一家。”

封北的面部沒有表情,“五年前我離開了一次,還是走到這一步,說明我跟他……”

“你要說什麼?”高建軍打斷他,“你們命中註定?”

封北說,“對。”

高建軍沒想到以封北的年齡跟閱歷,沒有遮掩含蓄,或者避開,而是直接承認,他一時沒有出聲。

封北往病房方向走。

高建軍說,“這裏是醫院,別讓我們一家丟人。”

封北的身子一震,他深呼吸,“我是他的上級,來看他是應該的。”

高建軍的神色裏露出幾分希望,“封隊長,如果你只是小燃的上級,我們全家都會感謝你。”

封北說,“抱歉。”

短而簡介的兩個字一家表明態度,他會在高燃身邊,不會後退。

高建軍的臉色一寒,要不是在醫院,他的水瓶已經扔出去了,五年前他請求,這人離開,現在他請求,不會是那個結果。

兒子的堅定跟勇敢在這裏面起到了關鍵作用,他長大了,知道怎麼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高建軍什麼都明白,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能接受。

其實高建軍早該回來了,只是不想跟兒子面對著面談這件事,他通過幾次電話發現封北的態度有變化,就知道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高建軍想起家門口的那灘血,還有樓道裏的血跡,“封隊長,你因公受傷,我敬佩你,我也知道你是一名好員警,但是你跟我的兒子扯到一起,在他年少無知的年紀不但沒有給他正確的引導,還把他帶到歧路上去,最終讓他做不回正常人,不能擁有正常的生活。”

他停頓了一下,“對於這一點,我絕不會原諒你。”

封北啞口無言。

高建軍走後,封北敲門進了病房。

他知道現在過來不是時候,應該等一等,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再來看高燃,但他真的控制不住,內心的焦灼讓他瀕臨崩潰。

劉秀擦了擦臉,她轉頭,看到進來的人是封北,一張臉頓時變得難看,隨時都會歇斯底里。

封北反手掩上門喊了聲,“阿姨。”

劉秀當沒聽見。

封北的視線落到青年臉上,像是在睡覺,比清醒著的時候要安寧乖順很多,他不自禁的走到床前。

劉秀“騰”地站起來,戒備又憎恨,“你想對我兒子做什麼?”

封北啞聲說,“我只是想看看他。”

“有什麼好看的,”劉秀披頭散髮,目光如刀般刺向封北,語氣怨毒,“他活死人一樣的躺著,還不都是因為你?是你害了他。”

封北不說話,只是看著面前的中年女人。

劉秀有一種可悲的心虛,她將音量提高,來掩蓋自己的後悔跟自責,“你沒有孩子,體會不了為人父母的心酸,你可以上大街上問問,看有哪家的父母能接受的了。”

封北說,“阿姨,我能理解你跟叔叔的心情。”

劉秀冷冷的往下接,“但是你不會放過我兒子對吧?”

封北看著床上的青年,他的語氣沉穩,沒有絲毫失控的跡象,“不論是我放過他,還是他放過我,到最後我們都好不了,這五年就是最好的證明。”

“阿姨,高燃只是裝的很輕鬆,他累了,你跟叔叔作為他的父母,真的沒有發現?”

劉秀彷彿又看到兒子倒在樓道裏,頭破血流的畫面,她打了個冷戰,紅腫的眼睛變得濕潤。

封北說,“你們把他給我,我能照顧好他。”

劉秀聞著封北身上的濃重藥味,看他虛弱的樣子,看他鬢角的白髮,“你是個員警,每天處在危險當中,明天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自己的生活都顧不上,怎麼照顧我兒子?”

封北彎下高大的身軀,他低聲下氣,“你們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給你們看。”

劉秀找衛生紙擤鼻涕,淚流不止,她背過身說,“我們不要你證明,我們只要兒子好好的。”

封北說,“你們為什麼就一定認為他跟著我會不好?”

“你是男的,他也是,怎麼能好的了?”劉秀將現實攤出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在你的隊裏做事,你們的事遲早會被別人發現被傳開,到那時候你的前程保不住,朋友同事全都瞧不起你,上級將你開除,你拿命換來的成就全都會毀於一旦,他呢?他又要怎麼辦?”

她見封北沉默就說,“怎麼,沒有想過?”

“想過。”封北勾了勾唇,“真到了那一天,或者是更壞的情況也不怕,只要我們相信彼此就好。”

劉秀沒想到掏心窩子似的說了那麼一大段話,封北還是沒有被自己說動,她冷下臉,“出去。”

“我晚上還會回來看他。”封北轉身離開,步伐平穩,看不出是個傷患,只有額角的冷汗透露出他在強撐。

劉秀想不明白,一個過了三十而立的年紀,一步步往上爬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一個刻苦努力終於實現理想,人生才剛開始,為什麼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活受罪?

明明有很多種活法,怎麼就選擇了一條最難的……

封北每次過來,劉秀都發現他比上一次更加憔悴消瘦,生命力在一點點消失,她看的膽戰心驚,又很絕望。

這個人對兒子的感情越深,兩個人就越不可能分開。

如果兒子出事,他不聞不問,或是裝裝樣子關心一下就找藉口不再出現,那反而是劉秀想看到的,而不是兒子醒不過來,他就會死。

高燃一直不醒,生命特徵完好,封北提議出院,不能讓他待在醫院裏了,情況越來越詭異,越來越離奇。

正常人不可能莫名其妙昏迷不醒。

劉秀跟老建軍知道封北的意思,他們沒有反對,誰也不想兒子被送進研究所。

高燃被劉秀跟高建軍帶回家,從那天起,封北的魂丟了。

趙四海變了個人,他頂著一張便秘臉做事情,還是病症嚴重的那種,一天到晚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誰看了都想把他堵在嗓子眼裏的東西給摳出來。

封北把趙四海交到辦公室談了一次。

趙四海的便秘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老父親的沉重跟憂心,不分場合的唉聲歎氣,大傢伙給他整的都提不起精神。

封隊的變化更大,要麼是一台機器,忙的不吃不喝,要麼是一尊雕像,隨便坐哪兒一動不動,他每天都在這兩種角色裏面轉換,背部的傷口總是裂開,一直好不了。

酒吧裏,燈光迷離。

高興坐在吧台喝酒,旁邊過來一個清俊的服務生,他眯眼瞧,發現有點眼熟,“賈帥?”

賈帥把託盤放吧臺上,眉心擰著,眼神陰鬱,似乎沒看見高興。

肩膀被拍,賈帥這才見著高興,“是你。”

“對,是我。”高興支著頭,“你在這裏打工?”

賈帥說,“很明顯的事。”

高興指指賈帥腳上的鞋,“你腳上這雙鞋夠很多人一個月工資了,還打什麼工?”

賈帥平淡的說,“錢要賺,也要花。”

高興噗的笑出聲,“這話你得跟我那個哥哥說,他只知道攢。”

說完,高興臉上的笑意就凝固了,“等他醒來才能說。”

氣氛變得壓抑。

高興知道大伯一家發生了某件事,但是他怎麼問,大伯大媽都不提,高燃又是那副樣子,他這段時間連公寓都不回了。

本來就是給高燃買的,他不在,公寓太冷清了。

高興轉著酒杯,半響問賈帥,“你說他會不會一直睡下去?”

背景嘈雜,賈帥還是聽清了高興的問話,他的口吻篤定,“不會。”

高興愣怔的抬頭,“你不是還沒畢業嗎?”

“這跟我的專業無關,我瞭解高燃,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賈帥摘了領結,準備去換衣服,“你慢慢喝,我回學校。”

“真他媽沒勁。”高興端起酒杯往嘴裏灌酒,他把空酒杯往吧臺上一扣,“沒勁透了。”

高興從酒吧裏出來,渾身發毛,恨不得立刻把身上沾了混雜氣味的衣服全部脫掉,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住處洗澡。

在那之後,高興站在陽臺撥了個號碼,“你能不能請到厲害的腦科醫生?”

高建國在開會,他在高層們的注視下出去,“怎麼?”

高興說,“高燃病了,好不了,你幫幫我。”

高建國還是頭一次看兒子露出軟弱的一面,他掛掉電話就讓秘書去聯繫腦科專家,第二天飛回國。

專家帶回來了,遺憾的是高燃的情況沒有好轉。

高建國的事業中心全在國外,不能在國內多待,他把杵在床邊盯著高燃的兒子叫出去,“你跟爸走。”

高興譏諷,“跟你走?你問過你的老婆孩子嗎?他們誰都不想見到我出現。”

高建國說,“我會跟他們談。”

高興涼涼的說,“不用了,我在這裏很好。”

高建國把話說的直白些,“小興,幾年前你還小,爸可以理解你跟著高燃,可是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你還過於依賴他,現在他一病,你整個人就垮了,這是不對的,你能明白爸說的意思嗎?”

高興的臉一白,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的事,你什麼時候管過?”

“我有家等於沒家,有爸媽等於沒爸媽,只有他是真的關心我,在乎我,懂我,你在這裏扮什麼慈父?”

高建國低頭點煙,“聽說你開了家餐廳,經營的很不錯,以後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

高興跑到房裏瞪著床上的人,高燃,你他媽的怎麼還不醒?我爸也不要我了,我就只有你了,哥,你快點醒過來啊。

炎夏過去,秋天姍姍來遲,高燃醒了。

他好像去了另一個平行世界,看到另一個自己在一家私企上班,朝九晚五,有一群好友,還有個喜愛的女孩,結婚生子,一家人過著普普通通的一生。

高燃祝福那個世界的自己,勇敢去擁抱他的人生,這是他的選擇,他會過的很好,因為他不是在將就,湊合,而是如願以償。

門口傳來盆掉到地上的聲響,劉秀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小……小燃?”

高燃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媽。”

劉秀跌跌撞撞跑進房裏,激動的紅了眼睛,“你沒事了?”

“嗯,我沒事了。”高燃握住她的手,輕拍了拍,“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劉秀嚎啕大哭。

封北接到高燃他爸的電話就匆忙趕去Y市。

高建軍沒有讓封北見兒子,他把人叫到書房裏,不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發呆。

封北迫切的想見高燃,整個靈魂都在叫囂,他抹把臉,抖著手去點煙。

高建軍見封北手抖的厲害,打火機拿不住的從手裏滑落,全然沒有作為一名刑警隊長的從容跟穩重,也活的不像個人樣。

如果封北是高燃的普通朋友,高建軍會很賞識他,因為他重情重義。

高建軍將視線收回,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從事發到今天,高建軍多次跟劉秀對著昏迷的兒子束手無策,他們的心態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雖然還不能接受,卻沒了想跟兒子吵鬧的心思。

這些日子消磨掉了他們的絕望跟憤怒,只剩下失望,還有無力。

沒有辦法了,這是高建軍跟劉秀都知道的結果。

他們只能抱著一點渺茫的期待去想,現在這代人跟他們那代人不同,戀愛自由,談了分掉再談再分是很普遍的現象。

兒子還年輕,也許過兩年就厭倦了,放棄了,覺得和封北生活,壓力太大,要承受的東西太多,失去的東西更多,還是跟女孩子在一起來得好。

這種可能性很大。

但是現在跟兒子說那些,他根本不會聽,說了等於白說。

高建軍緩緩開口,“我們讓你帶他走。”

封北沒有露出驚喜的表情,他知道還有下文,高燃的父親習慣來個大轉彎,往往都會讓他無法應對。

高建軍走到窗戶那裏,背著手說,“以後他的事你來負責,跟我們無關,他是好是壞,都不要告訴我們。”

言下之意是就當他們沒有兒子,這是他們的態度,不接受,不原諒,只是不想再去逼迫兒子,不想弄的面目可憎。

書房裏掉針可聞。

高建軍擺手,聲音蒼老,“你們走吧。”

封北深深的彎下腰背,像當年高建軍對自己那樣,不同的是,他不是請求,是感謝。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