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府狠狠瞪了莫嶺瀾一眼,大有他再敢開口亂說一句話他就死定了的意思。
祁綺見著祁文府黑著臉的模樣,也怕真惹惱了他,連忙上前走到駱婉兒身邊說道:“小丫頭家家的看什麽西廂記,也不嫌害臊。”
“今兒個是你生辰,我覺得八仙鬧壽就挺有意思的,聽這個。”
駱婉兒被自家小舅眼刀子剮過,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逗弄他,忙順著祁綺搭的梯子就趕緊下,忙點頭道:“好,聽姨母的。”
祁文府他們動靜本就不大,也沒引多少人注意,等高台上唱起了戲後,人群裡的注意力就被拉到了戲台子上。
祁文府便尋了機會走到祁綺身邊,面無表情的道:“二姐,出去聊聊?”
祁綺隻覺得後脖頸有些涼,訕笑:“不用了吧,外間天寒地凍的……”
“我覺得用。”
祁文府眼神直直的望著她,“咱們姐弟也有好些天沒見了,我有事情要跟你敘敘舊,二姐不肯跟我說話,該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敢與我獨處吧?”
祁綺:“……”
出去就出去,誰怕誰呀?
祁綺跟著祁文府出去時,滿眼哀怨的看了眼駱婉兒。
駱婉兒目不斜視的望著戲台,心裡叫了聲阿彌陀佛。
死道友不死貧道,她可不敢去對著小舅舅那張臉,不然夜裡肯定得做噩夢。
祁文府領著祁綺走到廊外,離惠安堂有些距離後,他才沉著臉說道:“二姐,你忘了你那天答應過我的事情,為什麽告訴婉兒,還讓她跟著一起起哄?”
“我哪有……”
祁綺原是想要推脫一句,說駱婉兒剛才說的那些不過是湊巧,可是對上祁文府的目光,她狡辯的話直接卡在了喉嚨口,知道今兒個這一遭她怕是推不過去。
祁綺只能改口說道:“好吧好吧,是我說的,可也是婉兒那丫頭太纏人了。”
“我想著你不是喜歡那蘇阮嗎,就借口想要讓她來赴宴然後能好好瞧瞧她,結果婉兒非得追根究底,我被她纏的沒辦法了才告訴她的。”
祁文府皺眉:“她身體沒好,你們做什麽請她過來?”
祁綺說道:“哪兒就沒好了,我瞧著小姑娘恢復的挺好的,而且剛才婉兒也問過了,她只是腿腳還不能下地走路,其他的都不甚要緊了。”
見祁文府眉宇間依舊不滿。
祁綺忙繼續道:“你就別操心了,今兒個知道蘇阮要來,婉兒將生辰宴上所有的安排都放在了屋裡,那在外頭賞梅賞雪的一個沒有。”
“我知道你心疼那小姑娘,可是她將來要留在京城裡,總是要出來見人的,更何況之前荊南的事情鬧的那麽大,京中對她好奇的人數不勝數,她總不能一直窩在謝家之中,任憑外頭的人隨便臆測於她吧?”
“我們也是好心,想要讓她趁著機會多出來走動走動,而且也能讓你尋些機會跟那小姑娘多處處,我有分寸的,鬧不出什麽大亂子。”
祁文府聽著祁綺的話,眉宇間的神色這才松泛了一些。
祁綺見他臉色和緩下來,忍不住說道:“不過老四,有句話我得跟你說說。”
“你如果真喜歡那小姑娘,可別在顧著你那什麽感覺不感覺的,那小姑娘可不是什麽無人問津的人,她如今在京中的行情可是好的很,光我知道想要跟她結親迎娶她入府的就有好幾家,還不算那些覬覦著她手裡頭爵位的人。”
“這段時間謝家的門檻都快被媒人給踏破了,只是謝家一直以她傷重未愈未曾讓她跟那些人見過面,可是今日之後,怕是邀約她的帖子能堆滿了她案頭。”
“你也知道京裡頭有些人家,那光明正大跟謝家說媒的也就算了,可有些人卻不是那麽講規矩的。”
“這世間男色出眾的不少,蘇阮畢竟還是小姑娘,又未曾經歷過情愛之事,這若真是被有心人接近之後三言兩語給哄了去,到時候你再想要娶人家可就難了。”
祁文府聞言下意識的不喜,沉聲道:“她沒那麽蠢。”
祁綺揚揚眉:“這可說不定,這再聰明的女孩兒,一旦有了意中人後,那再強硬再精明的性子都能化成了水兒。”
“一物降一物,你瞧瞧謝家那老太太,還有咱們母親,當初多強硬的人,遇著喜歡的哪還顧得著其他的,你也別跟我嘴硬,要真有那麽一天,蘇阮被人搶走了,你可別後悔。”
祁文府動了動嘴角,眼瞅著祁綺走了,他在外站了片刻,才返回了惠安堂裡。
他原想著,蘇阮跟尋常的小姑娘不同,她眼光高,性子要強,而且又經歷了旁人不曾經歷的磨難,一般的少年人哪能入得了她的眼,可誰知道迎面而來的一幕,就如同一巴掌狠狠朝著他臉上扇了過來。
只見得蘇阮身邊坐著個笑容陽光燦爛的錦衣少年,那少年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模樣甚是清俊,跟蘇阮說話時微低著頭,從他這方向看過去時像是兩人靠的極近。
祁文府進來時,兩人也不知道說起了什麽,那少年耳朵微微泛紅,而看向他家小丫頭的目光之中帶著欣賞、傾慕,還有一絲絲的疼惜。
祁文府隻覺得心頭微緊了緊,突然想起剛才祁綺的話來,不由暗道一聲烏鴉嘴。
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大尾巴狼崽子是哪兒冒出來的?
這大白菜都還沒養水靈,他自己都沒舍得吃,居然還真有豬惦記上了?!
蘇阮是認識季詔的。
季詔是個極為善談,又懂得體貼旁人的少年,上次在梨園春時兩人就曾經見過,而且後來出了荊南的事情時,季詔也曾托謝青珩送過一些珍貴的藥材給她。
謝青珩和季詔關系極為要好,所以蘇阮對著他時也沒什麽防備。
眼見著玩笑了一句,季詔便紅了耳朵,蘇阮詫異:“季大哥,你很熱嗎,臉怎麽這麽紅?”
季詔連忙擺手:“沒有,我沒事,可能是這裡太悶了吧。”
他舉手作勢扇了扇風,見蘇阮直溜溜的眼眸看著他,他有些羞赧的轉了話題:
“對了,我聽青珩說你之前得了女院的名額,開年後便能入女院學習,我妹妹年華也在女院之中,到時候你若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多問問她…”
蘇阮聞言正想回話,不曾想一道陰影籠罩在她身上。
祁文府站在蘇阮身旁,涼颼颼的說道:“她年後恐怕去不了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