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箐感應到從兩人身上傳來的森寒之意,有了一絲明悟——那正是人們常說的死氣。只有殺人如麻,心冷如鐵的人才會有這樣濃厚的死氣。
梓箐因為是圓圓的丫鬟的關系,所以一直都呆在後院中,她們周圍前前後後都有奴婢伺候,根本到不了前院。所以,她們對邰自成的了解也僅限於偶爾為其歌舞助興看到的那談笑磊落的一面。卻不知他實際上竟是一個如此狠辣的,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一個護衛冷漠地將她雙手鉗著摁在前方,另一個舉起大刀,沒有絲毫遲疑的就要砍下來……
不,不能就這樣死了。
刹那間,梓箐將身體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腳上,斜斜地向揚刀護衛的腿窩處掃去。她估算了一下,這兩人都是練家子,又是殺人如麻的,從剛才要砍下自己雙手,臉上連絲毫憐憫或者不忍的神情都沒有,就知道他們真正的實力恐怕比表現出來的更高。
只有出其不意攻擊其關節處才能改變對方的行動。
果不其然,被梓箐撩堂腿一掃,舉刀護衛左腿一彎,身體猛地向左側傾斜。不過刹那間便猛地蹬直了腿,站直了身體……
梓箐心中駭然,對方反應速度如此之快,不過這一干擾也為她爭取到了寶貴時間。對著另一個人吐出一枚一指寬的葉形飛鏢,正中頸動脈。其實以她現在的力道,還不足以致命,不過根據身體本能,對方肯定會下意識就去護著傷口,勢必會松開摁著自己的手。
對方果然松了手,不過一隻腳卻直直朝她胸口飛來。
起勢凌厲狠辣,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中只能雙手連忙疊放胸前,手心向外做推狀。同時放松了身體,借勢倒飛了出去。
最先被她暗算的舉刀侍衛已然回過神來,殺意升騰,唰地砍了過來。刀鋒在空中發出一聲破音。
梓箐大駭,順勢往前滾了幾滾堪堪避開。半跪之勢貓腰而起,卻見兩人對她已成圍攻之勢。
兩人眼神中有驚詫,不過更多的是殺意。他們並沒有急忙上前,而是合圍過來。可見他們心思十分縝密。也是,他們都是邰自成的親信侍衛,那心性肯定不一般。
梓箐看似嚴正以待,實際上腦海中卻驚濤駭浪一般。
剛才情急中的反擊竟然讓她終於堪破了先前一直渴望的武功,此刻,她正慢慢梳理領悟。
想先前她懇求葛靳可以傳授她武功,即便是看在自己是他利用的棋子的份上,好歹給棋子一點手段吧,未料竟被拒絕了。可是現在,梓箐卻在臨死千鈞一發的關頭突破。獲得了這絲明悟,這是不是說明求人不如求己呢?!
梓箐強按捺下心中喜悅,片刻,她便找到了應對眼前之法。
……梓箐鏖戰到半夜,終於脫身躲入閣樓中,此時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外面響起紛雜的腳步聲,火把照亮整個威遠王府。
這是後院,邰自成用來豢養歌姬舞姬的地方,中央有一座閣樓,邰自成偶爾到閣樓中看她們表演。
裡面布置奢侈不亞於皇宮……好吧。梓箐所有記憶中都沒有皇宮的樣子,但是從她所知道的裡面東西的價值,不下千萬兩白銀!
而此時,邰自成卻命人將整座閣樓裡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下令——燒!
這些聲音便是那些護衛去抱木柴的聲音。
……還是難逃一死嗎?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領悟到原來自己竟然對武術還有這般天賦,她對自己真實的身份越來越好奇,或者說是向往,她知道這並非是自己的人生,她無限渴望找回自己,回到自己的人生中去……
但是……真的好累哦。
連動一下都要使出渾身力氣。
力氣……梓箐腦海中靈光一閃。旋即自嘲笑笑,力量下降,所以連思維速度都下降了不少。她差點忘了,自己是可以直接從食物中獲得能量的。
這個閣樓中自成一體,五髒俱全。想要找吃的東西並不難……她強撐著身體爬到內院小廚中,攬了一堆熟食用裙子兜了,拉開地窖的門,跳了下去。
……體力飛快恢復,上方傳來劈劈啪啪的火焰燃燒的聲音。
恢復到鼎盛狀態,她沒想過要從原路返回地面。呵,如果是自己的話,既然舍得用這整座閣樓陪葬,肯定就會料到將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封鎖死。
所以梓箐恢復體力後就開始按照自己原來挖的那條地道,繼續深挖。
梓箐既然是圓圓的丫鬟,自然會經常跟廚房裡的人打交道,一來二去,梓箐自然就找到廚房裡的空子。找不到,那就製造空子……若是廚房裡有人,用銀針讓她們瞌睡就行了。總之,對於一個善使銀針的人來說,這些都不是難事。
原本只是未雨綢繆,沒想到現在竟成了自己唯一的退路。
梓箐再次呼吸到地面的新鮮空氣, 她沒有絲毫停頓,立馬打暈一個粗使婆子,換了衣裳,潛入後院庫房,將裡面的人參靈芝什麽的統統卷了出來,隨時準備著在自己體力不支的時候補充能量所用。
而後她開始瘋狂地獵殺那些死士護衛……
一時間整個威遠王府風聲鶴唳,邰自成暴怒。
他原本只是一介匹夫,跟鄉裡地痞乾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走上挖墳掘墓的道,嘗到了甜頭便一發不可收拾。而後開始招兵買馬,很快擁有了自己的勢力。而後他在一座古墓中盜得一本金帛天書,根據天書指引,必能成就一番無上霸業。數年後,他果真成為威遠王。
漸漸的,他性格變得乖張暴戾。府內經常采買奴隸,而那些奴隸都是被他製成肉糜喂養惡鬼……對於只是偶爾看到他的後院人來說,當然看不清他的全貌。
圓圓和梓箐才來一年多時間,對身邊的人都不怎麽熟悉,而且這裡的人都是一幅謹小慎微的樣子,不管是在哪裡,從不會多言多語,所以即便是梓箐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