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木然呆滯的目光中,一束熾熱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她身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繾綣,她看到他眼中的掙扎和決然,下意識搖了搖頭。嘴唇輕啟,只見其形不聞其聲。
一字字卻如重雷般落在他心頭,他知道她說的什麽:“來生再續——”
就在這時,她毫無征兆地從袖口中抽出一柄尖刀,猛地朝心口扎去——
即便是死,她也不要死在這個怪物嘴裡!
面對這些刀槍不入又無比難纏的怪物,普通人連選擇死的資格都沒有。
或許相對於其他人而言,她能夠在這些怪物的迷幻面前仍舊保持一絲自己的理智,就是她此刻最大的底牌了吧。至少自己能夠決定自己的生死。
咻咻——
兩劑輕微的空間波動掠向女子,一股力量纏住她的手腕,製住她自殺的力量。
而另一個風刃則擦著女子耳畔發絲劃向她身後的寄生人剛剛伸出的觸手上。
即便到如此絕望如此無助,即便生的希望無比渺茫,他仍舊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為她爭取更多幾秒的時間……
他的異能是剛剛覺醒的風系異能,隻勉強能發出一些普通風刃,或者憑空刮起一陣“微風”什麽的,剛才他只是不想讓她死去,情急之中竟然控制風纏繞她的手腕。算是臨界突破。
可是此時這細微的能力提升對現實毫無助力。
他明知道自己的法術對這些強大的怪物造不成絲毫威脅,卻仍舊這麽做了,不過是想利用自己的異能將那些怪物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而已。
是的,這些怪物對異能者一直都是“情有獨鍾”的。
曾經他們就親眼看到過,這些寄生獸為了得到一個異能者的完整皮囊,不惜用上百個普通寄生獸去堆疊,活生生將那個異能者體內的能量耗光……然後,再由一隻更強大的寄生獸去進行奪舍。
一個面容有些蒼白的男子從人群中跳出,神情堅毅,唰唰唰幾聲,朝寄生人又丟了幾道風刃。
男子的風刃對那個正要進食的寄生獸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卻成功地阻止了它的下一步動作,成功的將所有怪物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女子絕望的自殺,卻感覺到手腕上傳來棉柔的力量。驀地睜開眼,就看到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白淨男子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不,不要——”
男子看向女子,無語凝噎,嘴唇輕啟,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踐行當初的誓言:護你一生。對不起,不能陪你一起到老……
女子無措的絕望地哭著,搖著頭,“不,不——”是她拖了他的後退,不然在上一次異能者集結大撤退時他就可以跟著一起走了,而不會到現在陪著她等死。是她連累了他。
眼看著那個最大的怪物像一坨shi一樣在地上蠕動著,一點點靠近他,要生生的將他奪舍了。
她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嘭”地一聲,強大氣勁竟然將捆在身上的觸手一一掙斷,而後瘋狂地撲向那團怪物,“去死……”
一個普通人竟然敢主動撲向怪物,這不是送死嘛。
就在女子撲向那怪物的瞬間,原本像一坨翔一樣黏糊糊的怪物,突然身上冒出無數的突刺……就像是一種身體條件反射的自動防禦一樣。
原本靜默的人群禁不住發出細微的騷動,雖然麻痹了他們的行動,但是卻沒有阻礙他們的感官和思維。他們迅速腦補出這個女人被這些突刺戳成蜂窩的血腥場景了。
畢竟這些怪物更喜歡獵物絕望時所產生的氣息。……蘭蘭偏頭望向梓箐,“婆婆,我們現在湊巧嗎?”
梓箐摸了摸小家夥的黑亮的頭髮,嘴角輕揚,“湊巧,很湊巧。”
還有比看到如此真摯的真誠的為了成全對方的生命更讓人暖心的事情了嗎?不湊巧也要弄成湊巧啊。
梓箐回答蘭蘭的話音還沒落,身形便倏地疾射而出,頃刻間瞬移了幾十米,同時一張黃符從指間唰地飛出……
在女子身體就要被那些突刺洞穿之時,身體陡然亮起一個能量罩。
就像是一個異常堅韌的氣球,被突刺一下子彈開。
人群中發出嗡的聲音。
竟然還有一個異能者!
眾寄生人紛紛仰頭看向天空, 頓時散發出強大的能量氣息。
他們身上的衣服被紛紛撐破,無數觸手地從他們身體的各個部位唰唰唰地伸了出,朝梓箐卷來。
對頭,是用觸手直接席卷,而不是變成鐮刀什麽的胡亂劈砍。
這是一個強大的異能者,若是奪舍了他們的身體,將會直接提升一個等級。
所以在沒有真正開打之前,他們並不會將觸手變成刀片之類的武器進行攻擊,他們還是挺珍惜這幅皮囊的。
梓箐知曉這些寄生人的手段,就連一個二級的囫圇族都能將汽車削成碎片,更遑論這些五六級的寄生人。
這上百人的幸存者在他們眼裡就是一頓豐盛的大餐,他們像是給這些人下了某種迷幻藥物,看上去神情雖然很驚恐很絕望,可是並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更沒有驚聲尖叫哭嚎之類。
所以,若是等會當這些寄生人意識到對手真的很厲害時,恐怕就不會只是用觸手席卷,而是直接將觸手化作刀子進行攻擊了。到那時站在那裡的普通人就十分危險了,隻一個照面,恐怕就成了炮灰。
梓箐當過許多炮灰,知道很多時候真的不僅僅是你改變了心志就能扭轉局面,而是必須靠拳頭和機緣才行。
所以梓箐在空中靈巧地避開那些卷來的觸手後,朝下方飛近一點,而後隔空朝這些聚在噴泉水池旁邊的幸存者丟了一個陣盤。
陣盤飛到眾人頭頂上空,從中心開始亮起一束白光,迅速沿著符文漫及整個陣盤。
就像一個噴水台,從邊緣漫出一層光幔,將下方所有人罩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