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太)心(敢)打擾顧沉時而捋捋紀苒柚額前的碎髮,時而調整一下抱姿讓她睡得更舒坦……
秘書一路沉默,等到臨下車,才叫住人:「老大!」
顧沉頓足,看他:「嗯?」
秘書清了清嗓子:「瑩草編輯之前寄的《仕殺二》出版樣本昨天到了,我取了快遞放到你書房了。」
顧沉點頭:「謝謝,還有嗎?」
眼神複雜地閃爍了一下,秘書搖頭:「沒有了。」
「嗯」一聲,顧沉也沒多說什麼溫和道了別,小心翼翼抱著紀苒柚刷門禁朝裡走。
望著兩人交疊成一人的背影,頎長得好似能將下午的陽光披在身上,秘書暗暗嘆一口氣……
二復《仕殺三》要開三次元新書發布會,瑩草編輯發布的邀請擬名單中卻沒有咿呀。
新書其實沒必要開發布會。界內人心知肚明,競《仕殺》影視版權才是真實目的。老大前一陣那麼辛苦地把公司基礎墊上去,不就為了喊價那一下,劇班籌備什麼都有底。可誰曾想到最後竟連資格都沒有……
一個是女朋友,一個是姐姐,他要如何狠心,才能把這個消息說出口?
……
S市中心商圈寫字樓下,星巴克。
燈影與陽光齊齊流轉,伴著舒緩的輕音樂灑下一室靜謐。
Burberry素色修身襯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呢子大衣,恨天高,淡妝將五官烘托得更加立體,微掃峨眉櫻唇朱點,這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女子眉眼間那股傲氣更是勾人……
完全不似自己記憶中瘦瘦小小、笑得樸素又溫婉的妻子。
眼裡閃過一絲驚豔,余康扶住西服前襟極具風度地起身,為顧靜影拉開凳子:「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他打了個響指,「這邊點單。」
「不用了,」顧靜影給服務員揮揮手,風情萬千地疊腿坐下,「有什麼事情快說吧,說完了我就走了。」
從前求著自己回家的妻子,現在竟是連一杯咖啡都不願意陪。
余康苦笑:「影影,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現在真的非要陌生至此嗎?」
「你有你的家庭,我也馬上要和覃贇結婚了,」顧靜影挑鳳眸,笑得輕蔑,「要不然呢?」
余康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你要和覃贇結婚了?!」
他不敢相信:「可你以前解釋過,你不愛覃贇啊!」
「你以前也發過誓,只愛我一個。」
學著他的口氣嘲諷完,顧靜影抬腕瞄了眼錶。三分鐘了,她略有不耐:「你有什麼就快說,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小魚兒五年撫養權滿,我已經剝掉了《仕殺》發布會咿呀的入場名額給你換。然後覃贇和你那邊LBO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管不著。」
長指自然而然地撩起垂頭,顧靜影接著道:「當初離婚財產這些分割得也很清楚,我並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牽連,這次最好全部理清,以後都不要再見——」
「如果我和元小薇離婚,我帶著所有的財產重新娶你,你還願意嫁給我嗎?」余康突然問。
顧靜影蹙眉:「什麼鬼!」
她先前那句「你以前發過誓,只愛我一個」一定是在吃元小薇的醋,她以前醋過好多次的。
她現在的「什麼鬼」一定是內心很歡喜。
畢竟,一個曾經在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那般幫自己、傾盡所有愛自己的女人,單身了五年,怎麼會突然要嫁人……
是的!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她想讓自己吃醋,想讓自己後悔,想讓自己甩掉元小薇與她和好。
女人嘛,總歸有些小脾性……
面對光彩照人的前妻,余康扶了扶昂貴的西服衣領,輕咳兩聲。
他正色,道:「影影,找你過來,我其實是想說,這些年不敢見你,這些年我也一直很後悔……當初我鬼迷心竅著了元小薇的道,現在我真的累了。」
「她說愛我,卻只會花我的錢,整天在家吵吵嚷嚷。你說愛我,你可以把自己的所有都給我。她說愛我,只會給我生女兒,你說愛我,你可以一個人帶著小魚兒默不作聲……我當初怎麼就沒發現你的好,我特麼就是個畜牲!!」
星巴克人不多。余康說著說著朝自己臉上扇的那一下,迴響異常清晰。
顧靜影面不改色聽著,看著他一個大男人說紅了眼眶,哽咽出聲:「影影真的,小魚兒五歲了,我想了很久,我該浪子回頭……我知道你不愛覃贇,你愛的是我,我願意把康元改成康影,我願意為了你離婚,真的——」
「然後讓我暗箱,把《仕殺》賤賣給你救急,急救了你再一腳把我踹掉?」說出這些話時,顧靜影面上沒有絲毫波動。
對上余康怔忪的表情,她冷笑一聲,端起桌上免費的溫白開水,直接衝他臉潑了上去:「能用自己親生兒子的撫養權逼走別人一個芝麻大點的機會,你以為沒有咿呀,你康元就勢在必得嗎?」
顧靜影嗤:「第一杯,潑你為父不仁虎毒食子。」
余康完完全全滯住了。沒有反應,也做不出反應。
顧靜影皮膚白皙,拎著水壺「嘩啦」倒水的動作都做得賞心悅目,然後,「啪」一下再潑:「你老婆給你生了三個女兒,第二對雙胞胎還在哺乳期,你就跑出來和其他女人說這樣的渾話……第二杯,潑你為夫不忠沒有人性。」
在不少人側目的聚光中逐漸回神,余康抹了把臉,正要出聲罵!
顧靜影第三杯溫白開已經潑了上來:「康元涉黃清網,陶冶偷稅漏稅,你以前說好的文學夢說好的才氣是不是全都鑽到了錢眼裡!這第三杯,潑的就是你為標不正作惡多端喪盡天良!」
「你該不會真的愛上覃贇了吧!」微涼的觸感讓余康回神,下意識問。
瞇著小眼睛,他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狠光,「以前你不會對我說這樣的話,以前你不會對我做這樣的事,覃贇不懂行業規則不了解你,覃贇這麼大年齡沒結婚是不是不行,覃贇——」
「啪——!」
貨真價實一巴掌甩過去,顧靜影用滿了力。
鑲鑽的精緻指甲殼在余康立腫的臉上劃出幾條紅痕。顧靜影手心火辣辣,面色愈發冷。
慢條斯理將空水杯反置在托盤上,她垂眸:「你以前怎麼對我,我可以不計較,但你要說覃贇說二爺什麼,或者還敢魚死網破做什麼。」
顧靜影倏地仰面,平視他,一字一頓:「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清晰,凜冽。
正紅的唇色泛出冷感光澤,阿瑪尼帝王斬氣場散開。
余康腦海一片漿糊,眼睜睜看著上一秒還冰得刺骨的女子,這一秒接起電話,一邊向外走,一說話的嗓音溫柔如陽春三月的暖風,裊裊動人。
「喂老公,我馬上下樓來……你說小魚兒想吃肯德基?別!不要慣著他,他很容易無法無天的……你把彩蛋拎到我那邊去吧,我有多的狗糧……」
厲害了我的姐!
服務員目瞪口呆.jpg。
……
顧沉把紀苒柚抱上樓,紀苒柚迷迷糊糊快醒了。
本想把她放床上睡一會兒,顧沉這邊才鬆手,紀苒柚又抓住了他。
白皙的小臉上布滿了紅暈,紀苒柚纖長的眼睫在眼窩投下一圈扇形剪影,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啊眨:「你是……」
一出口,她又有些暈了:「你是小平頭……小平頭……還是顧沉……嗯,我男朋友……」
不待顧沉回答,她又偏著腦袋自言自語:「你到底是小平頭還是顧沉……楚冰河去哪兒了……嗯,他說小平頭愛我,小平頭到底愛不愛我呢。」
她混混沌沌每個字,都戳在顧沉心上,戳得他越是自責,又越是憐惜:「寶寶渴不渴?難受嗎?」
「先躺一會兒,乖,」顧沉試著力道地她小手朝下扒,「我去廚房給你化一點蜂糖水解解酒。」
「小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紀苒柚突然脆笑出了聲,她眉眼彎彎地衝著顧沉說,「小哥哥長得這麼好看……跟我回去做壓寨夫人吧!我娶你!!」
說著,她骨碌翻身爬起來,瘦小的胳膊圈住了顧沉修長白皙的脖頸:「走吧,我要把小哥哥套牢了,不要你跑!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小哥哥你坐船頭,山大王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盪悠悠……」
眼疾手快穩住人,顧沉托著她大腿往身上抬了抬。感覺到背上軟綿綿一團宛如爛泥,他聽著不成調的曲子,不由失笑:「誰讓你喝這麼多了,站都站不穩,怎麼套牢我做壓寨夫人。」
紀苒柚偏頭嘀咕了一句什麼,顧沉沒太聽清。
兩人進屋的時候,顧沉就扒掉了兩身外套。
此廂,顧沉像背小孩一樣背著紀苒柚在廚房給她拿蜂蜜,倒開水,用湯匙調開……
紀苒柚大喇喇叉著腳丫子,在他背上左踢一下電飯煲,右踹一下醬油瓶,驚得顧沉每隔一秒就要騰手鉗住她的小腳不讓她亂動,紀苒柚偏偏要亂動。
即便喝了蜂蜜水出廚房去書房,記著他剛剛不讓自己動的仇,顧沉收拾藏筆的時候,紀苒柚都把他寬厚的背當舞台,左一下右一下地蹭。
書房坐南朝北,採光不太好。
儘管現在還是下午,窗簾閉合折出的燈影也有幾分暗。背上背的是自己家小姑娘,柔柔軟軟的一團,動來動去不說,她一雙小手還勾勒著他脊椎的形狀,一節一節朝下,至尾椎末梢,她小指壞心眼地在上面打圈圈……
「咔噠。」
顧沉把收好的筆放進抽屜合好的瞬間,紀苒柚狀似無意地一按,顧沉陡然悶哼,暗了眸光。他倏地將紀苒柚反轉擱置在書桌上,勾住她的後背正要攫她的唇,小姑娘腦袋一低,靈活躲開了:「這是什麼啊……一個單人旁,土殺?這個將軍好好看……」
她左腳拌右腳地站在顧沉身旁,囫圇撕扯樣板書表面的塑料套,「噝噝啦啦」扯半天又扯不開。顧沉深呼吸兩下,壓住體內亂串的邪火,俯身親親她的額頭:「我幫你。」
語落,他輕輕沿著透明套紅色箭頭防偽線一拉……
紀苒柚瞠目結舌:「小哥哥!你好厲害!」
她的唇有點乾,微啟之間,一股啤酒混著火鍋的味道鑽進顧沉鼻尖,他喉嚨也澀了起來,舔著唇出聲已經有了幾分啞意:「那苒苒要不要謝謝我?」
紀苒柚學他的動作舔唇:「怎麼謝……唔。」
其他的話,盡數淹沒在顧沉的吻裡。
顧沉不喜歡火鍋的辛辣,也不喜歡啤酒的味道。意外也是意料之中,從她嘴裡汲得,他並不討厭。甚至覺得,有點軟絮絮的甜……
糅有早上她離開的慌亂,心疼,以及昨晚的食髓知味,顧沉勾著她的舌尖纏得不捨得放,手已經扯掉了自己的衣服鋪在書桌上……
一件一件,零零落落。
醉酒後的姑娘出其主動,嚶嚀著迷蒙著眼,順著他漂亮的鎖骨胸膛就一路吻了下去,吻得顧沉渾身的毛孔舒展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血液沸騰著流到一處去……
顧沉啞著嗓音扶穩她:「苒苒,我們去床上……」
「這是什麼啊!」紀苒柚非但不聽,反而還毫無章法地拉下拉鍊,再一扯,「唉呀媽呀,好醜好燙……」她蹙著眉頭、癟著小嘴、圈手捏了捏,「像……像……蘑菇?」
入目之處是她的大片白皙,顧沉眸光好似燃起火焰。他出手阻止:「苒苒,我們先去……嗯。」
紀苒柚埋頭,成功遏住顧沉剩下剩下的語言,遏得他雙手包住書桌尖角,溢出喉嚨的聲線極顫,顫得不能自已……
《仕殺》的出版樣本不知道何時被拂到了地上,老洛一身盔甲的特效海報威風凜凜,身後是一將功成壯麗河山,山風呼嘯,蕩氣迴腸!
扉頁的「二復」著字體磅礴,身下的小姑娘醉得不諳世事,柔荑抱著他的窄腰,毫無技巧地來來回回卻推他走上一個又一個**……
最後釋放霎時,顧沉薄唇囁嚅至咬,扣在楠木桌上的長指指尖抖得白得青筋凸錯幾近失血!
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就這樣,死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