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弦玉早就有所防備,往後疾掠了數尺。
戰痕再一看傷口,傷口已經流出了大量青綠色的血。
那血的氣味猶如腐肉一般,滴落在地時,地上的草一沾上血水,頓時潰爛一片。
這毒,分明就是葉凌月的冰凝毒的加強版。
“弦玉,你!”
“赤獄軍副隊長,弦玉,有禮了。”
弦玉如同變了個人般,一改早前溫柔可人的模樣,只見她眸色冰冷,十指鋒利,紅唇一張一合,吐出了讓戰痕心驚膽戰的一番話來。
赤獄軍副隊長?
這女人,居然是赤獄軍的人。
別說是戰痕,就是連赤燁都不知道弦玉這號人物的存在。
只因為赤獄軍成立之初,赤太后就選拔了一批最出色的孩童,其中有男有女。
赤獄隊長跟隨在赤燁的身旁,而資質同樣不俗的弦玉,則被赤太后送入了南幽都,跟隨在南幽後的身旁。
這些年來,弦玉一直隱忍修煉,從未暴露過身份,直到這一次,赤太后才向她發出了命令。
赤太后命令弦玉勾引戰痕,又送來了葉凌月贈與的強化冰凝毒。
正如赤太后所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弦玉在妖十三陵時,沒有選擇背叛戰痕,卻選在這時,戰痕最絕望的時候,弦玉這一擊,足以致命。
“連你也在騙我?”
戰痕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弦玉唇抖了抖,像是使盡了全身的氣力,才擠出了一句話。
“道不同不想為盟。”
她也是個女人,很少有女人,能抵擋得了戰痕那樣的男人的誘惑。
她曾經也搖擺過,可在君命和個人情感之間,她還是選擇了君命大過天。
更何況,弦玉早就發現,戰痕真正愛的女人,只有夕顏。
她,不會當任何女人的替代品。
身後,營帳裡殺聲衝天。
赤獄軍衝入了營帳,一時血光漫天。
弦玉混在軍營裡,早已在兵士們和戰漠北的飲食裡下了毒。
戰漠北在睡夢中,被赤獄隊長一刀斬落了首級。
“戰漠北死了!”
不知是誰,高喝了一聲。
營地裡,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戰族和北獄司最後的殘兵,也在這一場夜襲中化為了灰燼。
“好,好一句抱歉。我戰痕這輩子有眼無珠,錯看了一個又一個。”
戰痕突兀地發生笑了起來。
驚人的妖氣,刹那間爆發出來。
妖力作用之下,整個營地發出了隆隆作響聲,那驚人的妖力,就如潮水般,湧向了弦玉。
弦玉隻覺得猶如溺在了沼澤章,身子根本沒法子動彈,更不用說逃命的機會。
“快,救副隊長。”
隻聽到嗖嗖數聲,大量的戮神箭破空而來,有數枚射中了戰痕的要害處。
直到弦玉即將失去意識時,一隊赤獄軍的人趕來,就見弦玉重傷倒地。
而身中冰凝毒和戮神劍的戰痕,一身浴血,倒斃在地,看上去已經氣絕。
“隊長,已經割下了戰漠北的頭顱,要不要把戰痕妖帝的首級也割下來。”
幾名妖兵上前查看之後,前來複命。
“這……”
赤獄隊長看了眼戰痕,只見他身上多處部位被冰凝毒腐蝕,肌肉腐爛,形如毀容。
“隊長,留他一個全屍吧。”
弦玉艱難地睜開了眼,看了眼戰痕的屍體,眼底隱約有異光閃動,她垂下了眼皮,輕輕說了一聲。
“也罷,赤太后只要求取戰氏父子的性命。戰痕也算是一代梟雄,就留他的屍身,把他和其他戰族兵士的屍體一並掩埋了。”
赤獄隊長也不說破,揮了揮手,讓赤獄軍在原地挖了一個千人大坑,將戰族的妖兵和戰痕的屍體,一並丟了進去。
同是妖族,即便是自相殘殺,也必須讓敵人死得有尊嚴。
赤獄隊長這才帶著弦玉和一乾赤獄軍,離開了。
昔日顯赫一時的戰族,最終卻化為了一捧黃土。
天亮前後,下了一場雨。
雨水淅淅瀝瀝,洗刷了滿是血跡的營地。
那一座埋藏了數千人的千人墓前,新土動了動。
有一隻手,猛地從墓地裡探了出來。
戰痕喘著氣,從墓地裡爬了出來。
他背後,還插著幾枚冷箭,心口要害處,已經被冰凝毒腐蝕出了兩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就連四肢上的肌肉,也都已經化為了血水,更不用說那張曾經英挺的臉,如今也早就是面目全非。
這樣的戰痕,隻怕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曾經是顯赫一時的南幽帝。
“我竟然還沒有死,為什麽還不死,像我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戰痕發出了怵人的笑聲。
弦玉的背叛,將他心底最後一絲對生的渴望都抹滅了。
和所有人一樣,戰痕也以為自己這一次非死不可,可他偏偏沒死。
當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被冰冷的泥土掩埋時,他的心髒在停止了跳動侯, 竟又恢復了搏動。
他靠著殘存的一絲妖力,又活了過來。
戰漠北死了,南幽都也亡了,戰痕實在想不到,他還有什麽理由活下去。
“像你這樣的人,的確是該死。”
身後,一個耳熟的聲音飄來。
戰痕背脊一僵,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那是個女人,她著了件胭紅色的方士袍,膚若凝脂,一雙妖嬈的眼,青雲堆鬢,鬢上別著一朵嬌豔欲滴的夕顏花。
“夕顏,你怎麽會在這裡?”
戰痕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夕顏妖後。
這個早前還被他狠狠羞辱過的女人,此時卻像是全然無事那樣,嘴角含笑。
“戰痕,你幹嘛那樣看我,就好像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你我好歹是夫妻一場,你落到了今日這個下場,我來看看你,也是人之常情。”
夕顏笑盈盈地說道,只是她的眼底,沒有半分笑意。
“你我之間還有什麽情分可言,呵呵,夕顏,不如讓我猜猜,你這次來,應該是想要帝莘那三分之一的魂魄碎片吧,你想知道,蛟松的下落?”
戰痕的話,終於讓夕顏嘴角的笑意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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