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知道這個消息時,也還有些沮喪。
可是後來葉凌月開導了她。
葉凌月告訴她,善惡並無本質之分。
所謂的惡人,未必就是十惡不赦。
所謂的好人,也並非就是聖母白蓮。
她更以自己的親生經歷告訴小辛霖。
前一世,她是一代女軍神,待民如子,可最終卻被奚九夜和蘭楚楚凌遲而死。
這一世,她早已不是當初的老好人,她殺伐果斷,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她領悟出了一個道理。
對待惡人,只有比他更惡,才能自保。
百世惡報又如何,做人只要無愧天地,無愧自己即可。
至於所謂的聖賢名聲,那都是浮雲。
比惡人更惡,那才是為人處世之道。
小辛霖豁然開朗,終於放下了心結。
對於奚九夜這種惡人,她只有更惡。
只要能保護好自己的朋友,做惡人又如何?
小辛霖冷笑著,睨著奚九夜。
“你這種人,竟也能成為天人。你作惡多端,這隻手比起凌月受的傷,不過是皮毛,連利息都不夠。”
輪回之火,並非天地間的任何一種火。
它是一種淨化之火,越是罪孽深重之輩,遇到輪回之火,後果越嚴重。
奚九夜是神界的叛徒,又背負了戮神帝,牆頭草的多重罪行,一身的罪孽,早已說不清道不明。
在這九十九地內,無人能審判他,可遇到了輪回之火,那就不同了。
奚九夜的右手,傷勢不輕。
他試著用天力修複,可根本不管用。
“小鬼,我絕不會放過你。”
奚九夜怒瞪著小辛霖,他恨不得撕了這小鬼,可又避諱著她身上的輪回之火。
這種要下手,卻無從下手的感覺,很是糟心。
“呵,你先活著走出這裡再說吧。”
小辛霖冷笑道,那雙黑漆漆的眼底,有一抹異光閃過。
“小鬼,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奚九夜忽覺得有些不妙。
這小鬼,讓他有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他忽然覺得,自己隨著小辛霖進入了天罰戈壁的深處,似乎是上當了。
難道說?
小辛霖也不回答,她只是慢慢抬起了頭,看向了天空。
奚九夜狐疑著,也抬起了頭來。
由於身處在天罰戈壁的深處,兩人的頭頂,早前就是黑死星。
可那時的黑死星,距離兩人還有一些距離。
奚九夜這時一抬頭,卻見了黑死星已然發生了變化。
早前只是黑森森一片的深淵,竟是放出了一道道的黑光。
甚至於,奚九夜還聽到了一陣“砰砰砰”的聲響。
那聲響,正是來自頭頂的那一個古怪深淵。
聲音由輕變響,乍聽之下,竟是和人體的心跳聲很是相似。
“那玩意?”
奚九夜的眼皮子跳了跳,心中的不安感,愈演愈烈。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奚九夜耳邊,飄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那聲音,包含滄桑之感,正是來自於小辛霖!
小辛霖一雙眼,霧蒙蒙看向了天空。
她的喉嚨間,動了動,那聲音,正是從她喉間傳出來的。
奚九夜記得分明,早前小辛霖的聲音分明是稚嫩清脆的,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這麽一副鬼模樣。
奚九夜不寒而栗。
“小鬼,你少在那裝神弄鬼!”
他惱怒道。
“愚蠢!”
辛霖怒叱了一聲。
卻見其身上,有什麽東西一下子碎裂開。
頭頂的小小發髻上,絲帶碎裂開,黑發迎風而起,在黑死星的映襯下,她的頭髮在瘋狂生長,一下子生長到腳踝處。
她的身體,也懸空浮了起來。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靜謐而又神秘的氣息。
那一聲呵斥之後,黑死星內,那個心跳聲一下子也靜止了。
忽然間,深淵內,有多道光芒激射而出。
那些黑色的光芒,朝著天際的四面八方爆射而去,就如一場驟雨。
那“雨點”讓人防不勝防。
黑光落在天際的各處,整個神界乃是一部分異域的天空,都被波及到。
那一道道黑光,化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不一的黑色深淵,那是全新的黑死星。
大大小小,就如繁星一般,充斥滿整個天際。
祖星在變成了黑死星後,終於孕育出了新的天河。
只是那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河,而是死河。
大量的新的黑死星,佔據了整個天際。
在黑死星們產生之後,它們也像是最大的那顆黑死星那樣,開始瘋狂吸收吞噬各地的生機。
神界,人界,妖界,就連異域的一部分,也全都被這一條可怕的黑色死河覆蓋了。
“死河”一出,整個天地間的靈氣頓時大亂。
三界各地,日月星辰一刹那就沒了靈氣。
天空被無數深淵佔據,那些深淵不斷吞噬各地的靈氣。
大量的生靈,在須臾之間,就斃命。
無數的百姓聞風喪膽,他們驚呼著,望著天空。
可是不等他們意識到,天空的那些黑洞到底是什麽時,他們的生機就被徹底吸收光了。
三界,一片陰沉,哀嚎遍野,很多人在睡夢中,就化為了一層枯死的皮囊。
無數的城池,在死河橫空出世的一刹那,化為了空城。
森林成了死地,河水乾涸,土壤化為了戈壁,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須臾之間就發生了。
“這到底是……”
奚九夜親眼目睹這一幕, 也是驚魂未定。
他沒想到,祖星會成為黑死星,更猜測不到,黑死星還會以驚人的速度化為死河。
腳下,是最貧瘠的戈壁,體內的神力也在死河出現的一瞬間,蕩然無存。
奚九夜頓覺手腳冰冷,連早前輪回之火留下的傷口,都覺察不到疼痛了。
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死亡之息。
四周哪裡還有小辛霖蹤影。
那小鬼,比兔子躥得還快,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奚九夜看了看頭頂的那一個不斷擴大的深淵,再看看前方未知的道路。
他遲疑了下,還是朝著深淵深處走去。
神界已經成了一片死地,這種情況下,他已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