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吳玠第一次聽,但是他想了好半天,還是沒有弄明白李奇這話的意思,因為他手中好歹也有四五萬士兵,多半還都是土生土長的大理人,你能用錢收買一人,但是不能用錢收買四萬人啊,這裡面的關系是錯綜複雜。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他也一直都在考慮,但至今沒有想出一個較為合適的辦法來,只能開口詢問道:“請恕末將愚鈍,不懂樞密使此話何意?”
李奇反問道:“那我問你,你手中的兵馬原本是誰的?”
吳玠道:“多半是高氏的降兵,還有一些則是由那些部族組成的。”
李奇點點頭道:“那這些人以前與段氏是什麽關系?”
“敵人。”
吳玠很直接的回答道,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考慮,高氏的人肯定就是段氏的敵人啊。
“很好,很好。”李奇連連點了幾下頭,又問道:“那他們為什麽要跟隨你?”
吳玠道:“說得好聽一點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說的難聽一點就是貪生怕死。”
“還有一點。”
“什麽?”
吳玠錯愕的望著李奇。
暴汗!這你都不知道,故意裝純吧?李奇翻著白眼道:“當然就是榮華富貴啊,這四個字誰人不想擁有,難道你吳玠不想擁有嗎?”。
“這。”
吳玠尷尬得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李奇繼續道:“有道是無利不起早,他們拚死拚活都是為了什麽,難道真是為了伸張大義嗎?狗屁不通,小的就是為了一口飯,大的就是為了功名利祿,這是人之常情,我以前就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士兵。你明白我說什麽嗎?”。
吳玠面露為難之色,尷尬的搖了搖頭。
李奇哇了一聲,道:“我都說了這麽明顯,你還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玩我?”
吳玠忙道:“末將不敢,末將實在是不知。”表情非常慚愧,感覺忒對不起李奇了。
看來是我對他的期望太高了,他終究還是一個武將,還不是很通曉這政治方面的事情。李奇苦笑一聲,道:“你想想看。將高氏趕出大理,段氏重新奪回王權,這裡面你和你的將士自然是功不可沒,但是你不要忘記,段氏身邊還有一批將領,如果我們是真心真意的幫助段氏奪回權力,現在你就應該將你的士兵歸還段正嚴,但是你認為他們真的就非常迫切的想與段氏大軍合二為一嗎?”。
吳玠聽得雙眼一亮,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李奇笑道:“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如果我大宋掌控大理,那麽你手下的將士就一定會得到升官進爵的機會,多的就不說了,至少能獲得一個公平的機會。如果段正嚴掌權的話。他一定會先提拔自己的親信,而你手下的那些將士,以前是高氏的人,現在又跟著你南征北戰。不管段正嚴心裡是怎麽想的,但是他們心中一定會覺得惶恐不安,而且他們立下的功勞遠比段正嚴手下的將士要大的多。若是好處全讓段正嚴的人給佔了,他們會服氣嗎?”。
李奇說的這麽清楚了,吳玠怎還不明白,佩服之余,心裡又感到非常害怕,暗道,吳璘說的真是沒錯,這樞密使表面上和和氣氣的,但是城府之深,著實令人害怕,寥寥數語,卻是讓人毛骨悚然,若是當初我為爭功,做了一些讓他不開心的事,他要整我,那真是輕而易舉。
念及至此,他眉宇間隱隱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李奇瞥了他一眼,見他表情怪異,稍稍一愣,全然明白過來,道:“吳玠,我這人其實很公平的,只要你認真的完成任務,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你要做的就是為我大宋開疆辟土,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
吳玠一怔,心中更懼,垂首道:“吳玠多謝樞密使點撥。”
李奇嗯了一聲,道:“你回去的時候,就在軍中散播一些謠言出去,如果可以的話,故意製造一些與段氏那邊的矛盾,具體怎麽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用不了多時,那些將領就會湧入你帳中,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的希望歸順我大宋,而你要做的就是裝傻充愣,推卸責任。”
吳玠抱拳道:“樞密使請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麽做呢?”
李奇露出一絲微笑,道:“記住,我們是被動的。”
“是。”
“那好,今日先就到這裡,你回去的時候,我會讓人支一千兩白銀給你,你拿去與下屬打好關系,就說是感謝他們,但是別的就不要多說了,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麽做。”李奇笑道。
“是。末將告退。”
吳玠起身一抱拳,隨即退了出去。
剛一出門,一名護衛就走了上來,道:“吳將軍,銀子已經準備好了。”
“有勞了。”
吳玠還客氣了一句,這李奇身邊的護衛地位可也不容小覷。
他跟著那名護衛繞到皇宮的西面,只見那裡停著一輛驢車,驢車上面放著一個大箱子,但是驢車旁邊還站在一身材修長的人。
由於此人是背對著吳玠的,故此吳玠也不知此人是誰,隻覺這身影有些面熟。
突然,此人轉過身來,望著吳玠微微笑道:“吳玠,好久不見了。”
“是你?”
吳玠大驚失色。
此人正是趙菁燕,由於吳玠一直都是在大理,這還是第一次與李奇碰面,故此還不知道趙菁燕就是李奇身邊的軍師。
面對趙菁燕,吳玠同樣也感到有些敬畏,一來,他可是趙菁燕一手提拔上來的,而且當時趙菁燕還在籌劃一場兵變,二來,他認為趙菁燕的手段不見得就比李奇差,故此對趙菁燕。他一直都心存敬畏。
當然,更加令他驚訝的是,趙菁燕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趙菁燕笑道:“你用不著害怕,我現在乃是你們的軍師,我們都是在為皇上,為大宋做事。”
吳玠如今大好前程就擺在面前,說真的他可不想再與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雖然心中好奇,但也不想過問其中緣由,抱拳恭謹的喊道:“恩公。”
趙菁燕擺擺手道:“現在你還是叫我軍師吧。”
“是。”
趙菁燕道:“你在大理所做的一切。我也已經知道了,做的非常好,這也證明當初我並沒有看錯人,你是我發現的,你打了勝仗,我臉上也有光。”
吳玠剛想客氣幾句,趙菁燕突然話鋒一轉,道:“但是你做的還不夠完美,特別是有些地方。要是處理不好的話,可能會讓你的仕途戈然而止。”
吳玠聽得心中一驚,他以前是趙菁燕的屬下,自然比較了解趙菁燕。她這麽說絕非是空穴來風,故意嚇唬他的,暗自思量,自己好像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急急上前,恭謹道:“還望軍師能夠指教一二。”
趙菁燕伸出手,笑道:“我送你出宮。”
吳玠立刻明白過來。道:“有勞軍師了。”
吳玠離開不久,張伯玉、楊英珥、劉慶覃三人就來到了大殿內。
“下官參見樞密使。”
三人齊齊向李奇行禮,比起前些日子來,今日他們語氣中多了一份尊敬。
這兩日外面發生的一切,他們如何不知道,原本他們還以為李全聖之死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對與宋軍造成極其負面的影響,哪裡知道李奇就是隨便放出幾個小道消息,就讓升龍府的百姓自相爭吵,哪裡還記得宋軍,這讓他們不得不佩服李奇的手段。
總結一句話,就是李全聖死得真冤枉。
李奇微微一笑,伸手道:“三位請坐,那天我語氣有些重,望三位能夠多多包涵。”
“豈敢,豈敢。”
三人依次坐下。
李奇輕咳一聲,正色道:“這裡沒有外人在,我就不說廢話了,今日我叫你們前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如何讓這片土地以最快速度複蘇,當初我向你們保證過,十年內,我一定要讓這裡煥然一新,這絕非虛言,十年聽似很久,但也就眨眼間的事,我們應該珍惜這十年的每一刻,那麽我們為什麽不從今天開始了,我不想再浪費哪怕一刻鍾的時間。對此我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
這可是表現自己的機會啊!
張伯玉當仁不讓的說道:“雖然前面樞密使領大軍入城, 並沒有造成任何恐慌,也沒有枉殺一人,這讓升龍府的百姓稍稍松一口氣,但是這遠遠不夠,如今百姓還是處於惶恐不安中,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大宋究竟處在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上,雖然居住的地方沒有變,身邊的人沒有變,但是這天變了,他們肯定對一切都感到非常迷茫。”
李奇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繼續說下去。”
張伯玉道:“下官以為朝廷應該盡早下達一些安撫政策,讓百姓們盡快走出惶恐,回歸的正常生活當中。”
李奇道:“那你有什麽辦法?”
張伯玉道:“地乃是民之根本,下官以為朝廷何不從這方面著手。當初我——前朝為了刺激農業,鼓勵土地私有製,並且對科舉出身者封賜土地,剛開始的時候的確取得了不錯的成效,但是日積月累,導致土地私有化越發嚴重,這升龍府內外將近九成的土地都握在官員和地主的手中,百姓手中的土地是寥寥無幾,我們大可以趁著這個機會重新整頓土地,將曾今被官府沒收的土地歸還給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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