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鄭皇后放下筷子來,品了一口茶,轉頭瞧了李奇一眼,見其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暗自點了下頭,正色道:“李奇,你的廚藝的確無話可說,簡簡單單的一道素菜,都能讓人回味無窮,廚王之稱,你當之無愧。”說著,她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但是我以為要是能以最簡單的材料,烹製出最美味的佳肴,那才是非常難得的,就像這羅漢全齋一樣,若是一味的追求珍貴、華,反而會讓人忘記菜肴原本的味道,不知我這話你可否認同。”
終於來了,你娘的再不說,我都要睡著了。李奇故作詫異道:“想不到皇后對廚藝的理解恁地深刻,微臣也是這樣認為的。”
鄭皇后輕輕一笑,道:“可是我聽說皇上有意命你負責此次的慶功宴,還讓給你烹製你家傳的那道無相。”
什麽有意,都已經決定了。李奇頗覺無奈的點點頭道:“皇上是有這個意思。”
鄭皇后道:“關於那道無相,我也略有聽聞,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我隻記得要多少頭牛,多少頭豬,多少頭羊、還有什麽百八十隻鮑么么雞老鴨數十斤等等可有說?”
李奇訕訕點了下頭,道:“差---差不多吧。”心裡卻想,你還真是怕說的,就你說的這點點材料,哪裡夠呀。
鄭皇后輕歎一聲,道:“此本是大喜之事,皇上要將慶功宴辦的盛大一些,倒也無可厚非,我本不該多言。可是你這一道菜式就價值千貫,或許還遠遠不止。不錯對於皇家盛宴而言,這點錢算不了什麽,可是做這一道菜就花一千多貫,這要傳出去你道天下百姓會如何想,滿朝文武又會怎說。而且你貴為經濟使,也應該知道,如今國庫空虛,你的變法更是令國庫相形見拙,在這關鍵之際烹製無相,實為不妥。我與皇上本就應當為天下人做出表率不應鋪張浪費,好大喜功。其實這點錢倒是小事,影響是大啊!”
以前宋徽宗要弄花崗石,她也出言反對過,但這事畢竟不歸后宮管,她也找不到立足點,但是這宴會的事,一般都是由她統管而她和宋徽宗又是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特別對這花錢方面,這倒不是說她針對李奇她對人對己都一樣,曾經有宮人為她製作冠服,其時國庫不多,冠服又奢侈,於是她就命宮人改製貴妃時的舊冠,由此可見,她覺得能算作一位精打細算的賢妻,只可惜宋徽宗實在是無可救藥了。
你要是皇上就好了,可惜你不是,其實我也不想做呀說不定還會受到那言官們的彈劾,真是費力不討好,但我也沒有辦法呀,你老公吩咐的,我敢不答應嗎。李奇頷首道:皇后金玉良言,微臣受益匪淺其實微臣也考慮了這一點,故此,微臣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鄭皇后問道:“什麽法子?”
李奇微微一笑,道:“用千貫來做一道菜,的確是有些不妥,但是若用千貫舉辦一次慶功宴,那應該不為過吧。”
鄭皇后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李奇笑著解釋道:“皇后或許對那道無相還不了解,不是微臣吹牛,其實無相這一道菜可謂是博大精深,集所有製法、味道於一身,而且還可以延伸出很多菜式,因為它只需要取這些材料中的一部分精華,故此在無相做好以後,那些材料在經過一些特別的處理,還能另做他菜,而且味道極好,故此嚴格來說,無相並非一道菜,而是一系列菜式的統稱。”
“一系列的菜式?”韋貴妃不可思議的笑道:“那你這道無相還真是特別,聞所未聞呀。”
李奇笑道:“貴妃說的是,其實這也是無相的一大特點。”
鄭皇后稍稍愣了片刻,隨即笑道:“若你所言屬實的話,那我就放心了。”頓了頓,她又道:“既然皇上如此想嘗這道無相,那你就盡力去做吧,以免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其實她也是沒有辦法,為了一道菜和皇上翻臉,這絕對不是皇后該做的,她今日叫李奇來,只是想敲打敲打李奇,讓他有所忌憚,別總弄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去取悅宋徽宗,她一直都以為是李奇將這道菜推薦給宋徽宗的,引誘宋徽宗舉辦無相宴的,因為這種事王黼、蔡京經常做,如今又多了個李奇,她也惱火不已。殊不知李奇現在都還在惱火,心裡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真是莫大的冤枉呀。
這馬後炮放的,當領導的真是怎麽說都有理呀。李奇行禮道:“微臣定當不負皇上、皇后所望。不過---。”說到這裡,他欲言又
鄭皇后微微皺眉,道:“不過甚麽?你有話但說無妨。”
李奇訕訕道:“不過微臣有一件事相求。”
鄭皇后笑了笑,道:“不虧是經濟使,即便是小小的一道素菜,也決計不會白做。你說吧。”
這是什麽話,這素菜還小?要不要我那面盆來裝呀,真是睜著眼說瞎話。李奇尷尬的點了下頭,道:“因為烹製這道無相,需要一樣特別的工具,這工具雖然民間也有,但是唯有宮中的最好,由於是貢品,故此微臣只能來向皇后相求。”
“貢品?”
鄭皇后與韋貴妃不禁相視一眼。
從后宮出來後,李奇是長長出了口氣,又去到了禦膳房光明正大的弄了一些人參回去,雖然他已經明白為何左伯清會如此謹慎,有此精打細算的皇后在,不謹慎不行呀,但是,他為了幫助虞允文的母親,還是只能在左伯清面前痛下殺手。
出宮後,李奇回到了秦府,可是一來到秦府的前面那強力的視覺衝擊讓他不覺一愣,只見廳中間坐著四位位一等一的大美女,傾國傾城的李師師,風華絕代的秦夫人氣質美人李清照,還有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封宜奴。
能得其一,已是萬幸,要是能和這四位大美女大被同眠,估計除了皇上以外,任何一個男人都願意短壽十年。
李奇一見到封宜奴,心如明鏡嘴上還故作驚訝道:“喲!師師姑娘也在呀,你們是來找夫人的吧,抱歉,打擾你們聊天了,我就先失陪了。
”說著他轉背就走。
李師師和秦夫人對視一樣,均是直搖頭,這人真是太狡猾了。
秦夫人開口道:“李奇,李娘子和封妹妹是來找你的。”
李奇轉過身來錯愕道:“找我的?啥事啊?”
李師師望了眼封宜奴。封宜奴粉拳緊握,深吸一口氣,道:“你難道忘記皇上交代的事情呢?”
自從那晚以後她一直在等李去找她練舞,是等了兩三天,李奇連面都沒有露,好把這給忘了似的,她以為李奇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報復自己,讓自己來舔著臉來求他,原本她是下定決心李奇若不去找她,她也絕不來找李奇,後來還是李師師好言相勸她才來此。
“我沒有忘記了,只是我幾天一直都在籌備無相。”李奇如實道。
“可是---可是舞曲方面。”
李奇輕松愜意道:“這簡單,你搞定不就行了,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找師師姑娘練習下,我有空的時候與夫人練練就行了。”
秦夫人面色一驚喝道:“李奇,你休得胡言,我何時答應與你練舞了?”
汗!我就隨便一說,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難道我就真的這麽恐怖麽。李奇呵呵道:“騷類,騷類,我說錯了,我其實是想說七娘來著。”
秦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怎地總是口無遮攔。”
李奇嘖嘖兩聲道:“夫人·你這是嫌棄我呀,不就是練個舞麽·又不是乾偷雞摸狗的勾當,就算我是說真的,那也沒關系呀,你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嗎?”
秦夫人哼道:“你這揩油舞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李奇哇了一聲,指著秦夫人道:“夫人,你這是在指桑罵槐呀。”目光卻瞟想封宜奴。
秦夫人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知道上了李奇的當,心中叫苦不迭,忙朝著封宜奴道:“封妹妹,姐姐不是這意思,你勿要見怪。”
封宜奴自然知道秦夫人不是在說她,但悲催的就是如今她還得放下矜持,來這裡求李奇跳這成何體統的舞蹈,擠出一絲笑容道:“姐姐多慮了,此人的話我怎地會信。”
李師師對於李奇也是頗感無奈,苦笑的搖搖頭,道:“好啦,好啦,封妹妹一個女子親自跑來找你練舞,你是否也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李奇嘴一撇,小聲嘀咕道:“到處都是茶杯,我可不想用生命去跳舞,太危險了。”
封宜奴實在忍不住了,豁然起身,怒喝道:“夠了,若非那日你在水--。”
“咳咳咳。”李奇一陣巨打斷了封宜奴的話,道:“不就是跳個舞麽,一盞茶的功夫,何必這麽認真了,隨便跳跳就行了。”心想,哇塞。這女人真是越來越猛了,這種事也敢說,還有,李師師好像也不知道,那就更加說不得了呀。
封宜奴也不敢說呀,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呀,哼了一聲,坐了下去。
李師師皺眉道:“李奇,這宮廷舞宴可不是太師府的周歲宴能比的,一點差錯都不能出,而且必須別出心裁,盡量做到最完美,要不然,我也不會趕到這裡來替你們出謀劃策,希望能略盡綿力。”
李奇一聲長歎道:“師師姑娘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我知道你是在擔憂封娘子。”
李師師一愣,錯愕道:“我---。”
李奇不給她辯解的機會,歎道:“是,我承認,封娘子與我站在一起,就跟高衙內和她站在一起一樣,實在差太多了,不管是樣貌,身材,還是舞步,都不無法與我媲美,但這是天生的·縱使師師姑娘舞技獨步天下,也無法改變。唉,其實我也不想搶這風頭,所以我這幾日也在盡量想辦法縮短我們倆的差距,不說般配,至少也不要弄的封娘子太寒磣了。
是不?”
這話若是讓咱們純潔的衙內聽見,那得多麽的傷心啊。
世上怎地還有恁地無恥之人。
秦夫人、李清照都不可思議的望著李奇,似乎被這話給震住了。
封宜奴更是怒不可遏,在歌舞方面,她一輩子都處於讚聲之中,唯有李奇屢屢在此說三道四,美目中迸發出兩道火光來。
李奇一臉單純道:“封娘子,你這麽看著我作甚?難道我不認同我的話麽?”
李師師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生怕他們倆又吵起來,忙道:“那你可有想到什麽好辦法?”
“當然。”李奇一本正經道:“雖然封娘子的舞技很一般,但我於樣貌、氣質方面,那只能用別的事物來輔助了,經過我深思熟慮之後,終於想到了一個好法子,那就是高跟鞋。”
“高跟鞋?”
四女皆是大吃一驚。
封宜奴怒道:“你此舉分明就是故意整我。”
李清照也瞧不下去了,道:“這高跟鞋我也見過,穿著走路就已經很難了,如何能穿著去跳舞,你就別耍嘴皮子了,這可不是小事。”
日。為何我每次說真話的時候,她們都不相信我呀。李奇訕訕道:“清照姐姐,我這真不是開玩笑的,我敢用人格發誓,女人穿高跟鞋跳揩油舞,絕對可以提高一個境界。”
秦夫人對於李奇的人格早已經失去了信任,道:“那你何不穿著跳?”
李奇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女人,怎麽穿。夫人若是不信,或者擔憂封娘子被騙, 大可以身先士卒,穿上高跟鞋與我跳一次,我保管你找到失去已久的信心,展現出一個完美女人的姿態。”
這人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秦夫人紅暈突生,豔麗無比,輕啐一口,閉口不言,心想,我怎地就遇見這麽一個怪胎了。
李師師忽然道:“我倒是覺得李師傅此法可以一試,穿上高跟鞋跳揩油舞,或許真的讓人眼前一亮也猶未可知。”
李奇讚道:“師師姑娘不愧是舞壇大家,都不用瞧就能深通其理,比某某強多了,李奇佩服,佩服,呃¨清照姐姐,我可不是說你。”
李清照直爽道:“這方面,我的確不如師師。”
“姐姐這話說的,妹妹真是無地自容。”李師師謙虛一笑,又朝著李奇道:“如今這還都只是說說而已,真的可行與否,還得試過才知道。”
“那是當然,實踐永遠是最重要的。”
李師師又道:“那你打算何時與封妹妹練舞?”
李奇正色道:“師師姑娘你也知道,我如今還得負責整個無相宴,暫時恐怕抽不出什麽空來。這樣吧,封娘子,你先學習如何穿高跟鞋榱舞-到時我這邊安排好了·再與你練習q日你天賦平平一定要多多努力才是,笨鳥先飛嗎。”
封宜奴臉上風雲突變,嫵媚笑道:“多謝副院長提醒,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這笑意讓李奇忽然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暗道,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