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路及時避過海溢,而董總兵卻因堵截倭寇在海溢中陣亡了……
陣亡的那六百多名將士中,一多半是董義闔帶過來的有實在經驗的海匪,一少半是大黎將士。
朝堂上,皇上還抹了幾滴濁淚,“董大將軍是我大黎水軍最有能力和天賦的大將軍,以最小的傷亡代價打敗倭寇半數水軍,雖死猶榮,死得其所。
“全體大黎將士要以董大將軍為榜樣,壯懷激烈……”
文臣唱頌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臣唱頌著,“以董大將軍為榜樣,壯懷激烈……”
丁立春意外活著讓丁家人喜極而泣,又不能表現太明顯,因為董義闔“陣亡”了。
董家又是一片縞素。
今天距董義闔實際“陣亡”時間已過去二十三天。
不僅荀香兄妹、丁家、荀家、米家親戚朋友去董家吊唁,幾乎朝中所有重群都去了。
皇上微服帶領康王、濟王、景王及幾個重臣來董家給董義闔上了香。
荀香也是隔了許久才看到皇上。
他瘦了,但精神矍鑠,眼裡迸發著精光。
幾代皇上都頭痛的倭寇,他在位時解決了。
他還交待了荀香幾句,“董將軍生前一直把你當親女,好好安慰你董大哥。”
一個“你”字讓董平破防,他落淚道,“謝皇上體恤。”
荀香暗樂,這位大哥如今越來越像董爹爹了。
荀香和丁釗、張氏在董府幫了一天忙,荀香還留下守了一宿靈。
夜裡,讓已經身體透支的米紅棉去歇息,只剩下董平和荀香跪在靈堂。
紅木棺材裡放的是董義闔穿過的衣裳,燭光一跳一跳的。
沒有其他人了,董平和荀香憂傷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荀香跪得腳痛,扭扭身子伸伸腿。
董平湊近荀香低聲說道,“你說,他能順利抵達嗎?”
荀香輕聲道,“明遠大師不止一次說董爹爹有大福,肯定能。”
她看看眼裡湧上水霧的董平,又道,“他們去做他們想做的事,大哥應該為他們高興。”
董平深吸一口氣把淚意壓下,重重點了一下頭。
楊府正院,楊副統領來回暴走著,楊夫人抹著眼淚。
“這下可好,一門好好的親事沒了,閨女還要被人笑話……”
楊副統領氣道,“還不都是因為你,一天到晚哭哭哭,把親事哭沒了,這下你滿意了?”
“老爺怎麽怨上了我,我再哭,老爺不同意還能退了親?”
這時,一個丫頭跑來說道,“不好了,二姑娘又上吊了。”
楊副統領怒道,“沒吊死就不要說。”
楊夫人趕緊跑去楊舒小院。
楊舒上吊被乳娘發現,脖子上已經勒出一道青痕。
楊夫人摟著楊舒哭道,“舒兒,爹娘那麽做都是為你好,你這是要氣死我啊……好,好,娘明天再去一趟丁府,舔著臉求他們原諒,看能不能再續親事。”
楊舒哭道,“娘是嫌女兒丟臉丟得不夠大,還要再踩上一腳……”
楊大公子說道,“娘不要去,去了丟人還達不到目的。兒子覺得,應該把妹妹送回老家暫避一段時日……”
又對楊舒說道,“妹妹,你這麽鬧也不是事兒,傳出去更被人笑話。事已至此,暫時出去躲躲,風頭過後再回來。”
楊舒知道自己永遠回不來了,肯定會把她嫁在遠離京城的哪個地方。早知這樣,之前還不如孤注一擲跑去丁府……
次日天未大亮,楊家把雙眼哭得通紅的楊舒送出了京城。
七日後把董義闔的棺木葬去董家祖墳。
次日皇上把董平召上金殿,追封董義闔為東海侯,襲五代。
董義闔已陣亡,他的奉恩侯和東海侯爵位傳予獨子董平。
另賜董平丹書鐵券,黃金千兩,良田千畝,五進宅子一座。
封董平為禁軍右衛營統領,待他守製一百天后上衙應卯。
武官長輩死了不需要丁憂,守製一百天即可。
丹書鐵券俗稱免死金牌,對董平來說這樣東西比任何賞賜都珍貴和實用,他欣然接受。
卻不敢要那個官職。
董義闔讓他在這裡享清福,丁憂之後可以當閑官,絕對不能當武官。
董平磕頭如搗蒜,“謝皇上賞識,微臣身體一直不好,恐擔當不了大任,請皇上收回成命……”
董平含淚把前額磕青,皇上不得已收回成命。
從此董平閉門為父母丁憂,鮮少出門,隻偶爾親戚會去串串門。
雖董平沒有任何官職,但董家一門兩侯,得盡聖寵。
十月十五,李氏等人的通倭大案終於落定。
麗妃李氏禍亂宮闈、通倭、勾結高麗國逆黨,條條都是大罪,貶為庶人,判腰斬。
齊王高節通倭,結黨營私,他和齊王妃章氏、兩個側妃貶庶人,賜白綾。高節的三子一女貶庶人,圈禁。
沈謀、沈正、李清名等人通倭、迫害忠臣、結黨營私。幾家的男丁七歲以上斬立決,七歲以下男丁入奴籍,女眷沒入教坊司。族人貶為庶人,攆回原籍,三代內不許入仕。
西陽公主高麗華被駙馬沈正蠱惑,在不知的情況下為其辦事。貶為庶人,入廣淨庵出家。夏嬪教女無方,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高麗華的兩個子女,奪去沈盈的盈盈縣主封號,去別院生活。
東陽公主高玉華被西陽蠱惑,收受妹妹大筆財物,但沒有為其辦事,未造成惡劣影響。罰去娘娘庵抄經茹素一年,罰俸祿一年。
荀駙馬沒有約束好東陽,罰俸祿一年。準予荀駙馬請辭,免去翰林院侍講學士及《慶觀歷書》總篡。
葉皇后沒約束好閨女,罰俸祿一年。
繼續徹查齊王一黨,按律懲處……
沒說麗妃給皇上下毒的事。這事傳出去,皇上也沒面子。
這天下晌東陽和荀駙馬回了公主府。還跟來四個宗人府婆子,等待東陽拿了日常用品後帶去娘娘庵。
荀香和荀壹博垂首等在大門門口。
對於他們這個結果,荀香已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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