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琉璃夜,燕孤鳴。”
風天涯乾咳兩聲。
大漢:“姑娘怎麼了。”
風天涯擺擺手,“沒事……說,剛剛那個琉璃夜和一個叫燕孤鳴的,是現下武林中最出名的兩個浪。”
大漢:“是,也是仇家最多的兩個。”
風天涯嘟嘟嘴,不知想什麼。
大漢見她不說話,試探道:“姑娘?”
風天涯回過神,又問他道:“那這兩個浪,相互之間認識麼。”
大漢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姑娘,為何對他們如此意,可是也有朋友遭浪毒手。”
風天涯笑了兩聲,道:“沒有,好奇,隨意問問。天色不早了,要離開了,保重。”
大漢對風天涯抱拳行禮,道:“多謝姑娘剛剛出手相救,保重!”
風天涯提起酒罈,順著來時路往回走。路過那個酒肆的時候,她特地往裡面看了看,發現那個叫琉璃夜的浪已經不了。
風天涯晃晃蕩蕩地往回走,一路上臉色變來變去。
“想不到那個老燕子竟然還算是江湖名。”風天涯不忿道。她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浪呢。
她暗自叨咕剛剛大漢所講的那句話——
【琉璃夜,鬼魅影,鵑泣血,燕孤鳴。】
鵑泣血,燕孤鳴……
“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吉利話哦……”風天涯嘆了口氣。剛才那個大漢說,浪便是無籍無戶無親無故的,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情有些不太妙。
“誰說無親無故了……”風天涯想著想著,忽然停下腳步。她眼瞅著便要踏出城鎮了,結果一回身又往裡面走。
一直到申時,風天涯才回到左山的小屋。
左山早就做好了飯菜,他看見風天涯抱著一堆東西回來,嚇了一跳道:“小姑娘,這是去買什麼了?”
風天涯面前捧著一個大大的紙包,幾乎把她的視線都擋住了。左山見她拿的吃力,想上去幫幫忙,結果被風天涯擋下了。
“別碰別碰!千萬別碰!”風天涯大叫,顫顫巍巍地將一堆東西抱回屋子,扔到床上,又那被子通通蓋了起來。
左山好奇地湊過來,“買什麼啦。”
風天涯往外趕他,“沒什麼沒什麼,別看。”她推著左山出屋,道:“今天們外面吃東西!”
左山巴巴道:“小姑娘不地道,勾起小老好奇又不讓知道。”他討好道:“小姑娘,這裡除了們倆沒有別了,給看看。”
風天涯一口回絕:“不行。”
左山黑著臉,“那今日不給東西吃了。”
風天涯毫不意,“不吃就不吃。”
左山:“……”
僵持了一會,左山還是忍不住把飯菜端了出來。
“小姑娘吃東西。”
“嘿嘿。”風天涯一笑,拿起碗筷便吃了起來。她邊吃邊看著天邊的雲彩,道“太陽還不下山呢。”
左山:“急什麼,這才分開多一會。”
風天涯扒拉著飯,不說話。
左山:“小姑娘這趟下山遇見什麼事情了。”
風天涯:“怎麼。”
左山摸著鬍鬚,一臉莫測道:“唔……感覺不對哦。”
“哈。”風天涯擠著眉眼,笑道:“錯了,現是感覺很對才是。”
她這頓飯吃的奇快,一吃完便坐院子裡的小石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天邊剩下的那抹紅暈。
左山笑話她,“就算再看,日頭該什麼時候下去還是會什麼時候下去,早一刻也不可能。”
風天涯不理會,還是專注地等著。
待最後一抹餘韻落下,風天涯站起身,進屋將那大紙包捧出來,她拿的不容易,一手端著紙包,另一手還要提著酒罈子。左山看她這危機重重的樣子,小心道:“要不要小老幫忙。”
風天涯:“不必。”
她拿著這麼多東西,不能隨意施展輕功,只有下山一點點往對面走。
等她到右山的山崖時,天已經全黑了。
風天涯將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先去看了看右山有沒有入睡。待她確定老頭已經睡下後,才躡手躡腳地空手進了屋。
燕孤鳴白天睡了很久,黃昏時分便睜著眼睛,靜靜等待。
身子雖受重傷,但他直覺還。風天涯踏上山崖的一瞬,他就已經知道了。山間夜涼入水,靜謐非凡,燕孤鳴聽著風天涯走來走去,一會到這停一停,一會又去偏房看一看。就是半天都不進來。
他有些不耐煩。
“丫頭。”
他輕輕開口。也就他開口的同時,門吱嘎一聲開了,風天涯溜著牆邊悄悄走進來。
燕孤鳴側眼看著她。
風天涯來到燕孤鳴的床頭,笑道:“怎麼,為何開口叫。是不是想念師傅了。”
燕孤鳴:“酒。”
風天涯氣不打一處來,她伸手掐浪的肩膀。
“便只知道酒是吧。”
燕孤鳴的身子太過硬實,風天涯不使內力,掐上面就像是捏一塊石頭一樣,沒一會,自己的手倒開始酸起來。
“哎呦,要命呢。”她甩甩手,坐到一邊。
燕孤鳴靜靜地看著她。
風天涯回視過去。浪好多天沒有梳洗,下頜上滿滿的都是鬍渣,風天涯看著看著便笑了出來,道:“蠢燕,等一等,要給拔拔鬍子。”
燕孤鳴:“不必。”
風天涯自顧自地抬起燕孤鳴的手臂,從他手腕上將那沉甸甸的袖劍摘了下來。燕孤鳴稍稍有些抗拒,風天涯道:“不用擔心,等下就還給。”
袖劍取下,風天涯看見浪的胳膊上有一圈明顯的印記,她想到一種可能,瞪著眼睛對燕孤鳴道:“蠢燕,該不是一直就沒有摘下來過吧。”
燕孤鳴移開目光,沒有說話。
風天涯深吸一口氣,又不知說什麼好,憋胸口半天吐不出來。這浪有時真的讓她……半響,風天涯無奈一嘆,輕聲道:“真不知說什麼好了。”
她用劍鋒輕輕刮燕孤鳴的下頜上,動作伶俐快速,幾下下去便將燕孤鳴的鬍子剔了個乾淨。劍鋒摩擦,讓浪的下巴微微有些泛紅。風天涯小手上去輕輕摸了摸。
“嗯,這還差不多。”
燕孤鳴看著她,吃力地將手抬起來。風天涯扶著他手臂,好聲道:“好了好了,知道了,這就給綁回去。”
她將袖劍重新綁好。燕孤鳴一直看著她。風天涯稍一側頭,便看見浪安靜深沉的目光。她想起門口的東西,臉上一紅,輕聲道:“蠢燕,答應師傅一件事可好。”
燕孤鳴低聲:“何事。”
風天涯沒有看燕孤鳴,她眼珠子亂轉,黑暗的房間裡四下亂瞄。
燕孤鳴又問了一遍,“何事。”
風天涯站起身,對他道:“等著,去拿樣東西給。”她出了屋,把事先放到角落裡的大紙包捧了進來。燕孤鳴躺床上,看不到她做什麼,只細細地聽著。
風天涯將紙包放到床邊,又將門口的酒罈子提了進來。燕孤鳴聞到酒香,側過頭。
“嘿。”風天涯見他轉過頭,還特地將酒罈拎起來給他看了看。“怎麼樣,師傅是個言而有信的。”
她將酒罈也放到床邊,自己坐回床上,輕笑著看著浪。
“不像有些,言行不一,只說不做。”
嬉笑的言語意有所指,燕孤鳴自然聽出來了。
“此話何意。”
“喲,虧還問得出口。”風天涯語氣不滿,伸著手指頭對這浪的鼻子嚴肅道:“說,答應過什麼。”
燕孤鳴看著面前色厲內荏的小,輕笑一聲,“答應什麼了。”
他一笑,臉邊梨渦淺出。風天涯一時又呆住了。
燕孤鳴:“說啊。”
浪的聲音低沉,帶著他特有的暗啞。風天涯聽的臉上發熱。
氣勢被壓住,風天涯不樂意了。她一咬牙,掐著腰厲聲道:“說過要同成親的!忘了!?”
燕孤鳴聽到她的話,臉色微微有些暗淡下去。他靜了靜,才對風天涯緩聲道:“丫頭,成親不是小事,……總要想好。”
風天涯:“到底要問幾次想沒想好,浪何時變得如此婆媽了。”
燕孤鳴:“……”
風天涯:“等永遠沒個頭,師傅替做決定了,咱們今日完婚。”
今日完婚。風天涯說這話的語氣就像是講今日的天氣有多晴朗。燕孤鳴一時間反應不及,風天涯已經彎腰從床邊的紙包裡掏出一樣東西。
她把東西放到燕孤鳴手裡,燕孤鳴的手觸到柔和絲滑的方巾,裡面還帶著夜間清涼的味道。他摸清這東西是什麼,手開始輕輕顫抖。
風天涯把小腦袋往前一伸,道:“來,蠢燕子,給師傅蓋上。”
燕孤鳴聲線輕顫,“丫頭……。”
風天涯:“快點快點,脖子都酸了。”她伸手拉燕孤鳴的胳膊,浪猶帶一絲抗拒。風天涯抬眼看著他,“怎麼啦。”
不知是不是太暗,風天涯看進浪的眼睛,覺得那深處似是有一股難名的深沉。燕孤鳴開口,聲音低沉嘶啞,好似強忍著什麼。
“這非同兒戲,想好了。”
風天涯:“想好了。”
她語調輕鬆愉快,與浪完全不同。
燕孤鳴總覺得這小姑娘不懂,究竟不懂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她現這樣的態度,又讓他如何能放下心。
手上一沉,風天涯疑惑地低頭,發現燕孤鳴的手搭她的手掌上。浪似是用盡了力氣,風天涯心想,如果他手筋不曾斷的話,這一下恐怕要將自己的手捏碎了。
她再一抬頭,竟看見浪不顧傷勢,顫顫地用手肘撐著身子要坐起來。風天涯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
“作甚哦,趕快躺下。”
燕孤鳴不管不顧,他拉著風天涯的手,將這小帶到自己面前。他一坐起,身形的高大一覽無餘,風天涯又被他整個包起來。
燕孤鳴咬緊牙關,一字一句。
“最後問一次,當真想好了。此番點頭,浪今生便不容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