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趙長河無奈地看著豬頭小姐姐,她還叉著腰怒目而視呢,也不知道在氣個什麽。
“你瞪著我幹嘛啊?”趙長河終於道:“我一身濕漉漉的,真要去洗澡了,你陪著嗎?”
話剛出口又抿了抿嘴,感覺她這個身份,好像不合調戲了……
朱雀卻並不在意他的調戲,反而道:“怎麽,換了我進來伱很失望?是不是很想要那個渾身就輕紗遮了三個點的騷貨陪著?”
趙長河索性道:“是啊,你又不肯,我還不能找女人啦?”
朱雀抄著手臂冷笑道:“你腦子裡就剩這點東西?就這還想笑傲風雲,配嗎?”
“誒,我跟你們朱雀尊者說過,貴教既尊四象,何必違兩儀?你們尊者覺得我檔次太低不配跟她談論這個,但我還是這意思。我甚至在想啊,皇帝出了岔子,會不會就是因為不碰女人了,你看他以前還和皇后恩恩愛愛生太子的時候還是個天下第一,現在禁欲禁得這鳥樣,活生生的反例嘛是不是?”
“什麽歪理,夏龍淵絕對是和某種神秘的存在暗中交手導致……呃……”
趙長河斜睨著她:“你很懂嘛。人家專門搞情報的組織都不懂,你都懂了。”
朱雀沒好氣道:“此非說話之地,不知有無竊聽,少扯屁話。你為什麽沒事找事要住在這個地方?”
趙長河隨意道:“因為實際上這個地方更安全,比皇甫家安全幾分。”
朱雀奇道:“為什麽?”
“比如剛才皇后叫我進宮,這懿旨莫名其妙。我現在很懷疑是貴妃要殺我,我還跑她皇甫家去自投羅網?”
就知道……朱雀冷笑:“為什麽貴妃要殺你?動機呢?”
“誒?這不是理所當然嘛,我甚至懷疑太子都是她殺的,那她要殺我有什麽稀奇。”
“嗯是是是。”
“我進城的時候找上皇甫紹宗家門,本是衝著軍方去的,那時候並不知道他背後有個貴妃。早知道的話根本不會往他那裡住,搞得好像我在認媽似的。而且啊,唐首座國之忠良,看貴妃和唐首座一副較勁的樣子,妥妥的奸妃,你說她要是真想殺我怎麽辦……”
“那你就去死一死!”朱雀肺都氣炸了,卻沒辦法在這裡跟他撕,沒好氣地揪起他的衣領子:“我在這裡也有住處,你住我那就完事了,搞得流浪狗一樣這裡不能住那裡不能住,至於嗎?”
趙長河無辜地眨巴著眼睛:“我之前又不知道你在哪。”
“現在知道了!”朱雀揪著他一溜煙出門:“跟我走!”
“等等我還沒洗澡……”
“我看你就是要漂亮女荷官吧!”
聲音一路罵咧咧地遠去,金九籠著手從一邊屋子走了出來,神色怪異無比:“這是翼火蛇吧?”
“看那祭袍,比朱雀的略低一級,總之不會是朱雀。”
“那還好,要是誰告訴我這是朱雀在和一個小男人揪衣領拎耳朵,我寧願現在就紀元重開。”
“有沒有那麽離譜啊……”
“你知道個屁!五爺當年想追求朱雀,朱雀暴怒出手,五爺居然差點沒打過,老子那一次受了池魚之殃,現在手臂還有灼傷。”
“呃,這事我們怎麽沒聽過……”
“屁話,五爺面子丟到泥坑裡去了,能隨便說的嗎?”
“可你現在就說了……”
“現在事態不同,五爺早斷情了,否則也破不了三重秘藏,進窺天人,早就隨便我們打趣也已經無所謂了。總之現在我們與四象教沒有關聯,說冤仇也說不上,只是陌路人。”
“原來如此。那有人猜皇甫貴妃是不是朱雀……”
“那是腦子有坑的人才這麽猜,朱雀那種暴戾驕傲,不可能學她當年的白虎姐姐去接近男人的。”金九說著說著,又有了少許不自信:“但也難說,如果不是為了接近男人,而是另有打算的話……朱雀這種魔道狂信徒,腦子和一般人不一樣,恐怕在乎的只是‘朱雀’名聲,不會在乎‘皇甫情’丟了什麽臉,朱雀之外的任何身份風評,她都可以隨意糟踐。”
下屬很是無語,話都被你說完了,最後等於沒說:“那這件事我們怎麽記錄?”
“這可是我們的一手信息:趙長河與四象教翼火蛇戀奸情熱,互做豬豬,疑似朱雀尊者讓翼火蛇替代白虎聖女。從中可以剖析的是四象教和趙長河和解,可能會成為這位將來的重要臂助。嗯……這事必須傳信給五爺,他會很感興趣。”
“五爺為什麽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他會對朱雀為什麽有這樣的選擇感興趣。”
…………
京師內湖七裡泊,湖畔頗有些湖景樓閣,是達官貴人的避暑賞景之地。
其中一套不知道是屬於哪位官員或者富商的,趙長河被拎進去,沿途感到了很多四象教功法波動的痕跡,周邊的傭仆下人竟然都是精銳。
但他也沒機會細細觀察,很快就被朱雀揪到了一處湖畔庭院,屋內一面臨湖,看窗外雨打湖面的樣子,風景極美。
屋裡不知何時已經有人燒了熱水桶,水汽蒸騰,周遭一群小侍女好奇地盯著趙長河打量。
朱雀慵懶地揮揮手:“都退下吧。”
“是。”侍女們掩嘴輕笑,笑嘻嘻地離去。
這模板與在崔家唐家所見侍女都不同,有些……妖。
看來此處是四象教可以對盟友公開的一處駐地,面上可能與皇甫家都無關,真屬於這隻豬豬自己的地方。
想想也正常,貴妃加上侯爺家裡的身份,她要在京師經營勢力可太容易了……趙長河這會兒覺得她們四象教的正規軍可能都暗中成型了,朝野編織的大勢比彌勒教高到不知哪裡去了,真正是只等夏龍淵一掛,就席卷天下的布局。
話說朱雀讓教派中地位這麽重要的小姐姐來貼自己?有沒搞錯啊,難道就是因為那個貴妃身份,讓她以為這個小姐姐不可能和自己發生啥?
正琢磨間,朱雀抄著手臂冷冷道:“你在那摸著下巴思考什麽?一天天的破案樣子真惹人厭。”
趙長河無奈道:“能動腦子是好事啊豬豬姐。”
朱雀面具下的柳眉倒豎:“你叫我什麽?”
“這才親近嘛……”
“少來這套。”朱雀道:“現在這裡才是可以暢所欲言的地方,你剛才對皇后和貴妃什麽看法,不用裝模作樣了,認真分析一遍我聽聽。”
趙長河賠笑道:“從皇甫家中一見面,我就覺得貴妃好漂亮啊,都盯著她看得走神了……”
朱雀嘴角挑起笑意:“所以呢,還覺得貴妃要殺你?”
“王皇后要殺我才是板上釘釘,無論那個老太監是不是她的人,我和王家也撕破臉了這總是沒錯的,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別的,只需要認準一點——皇后的敵人一定是我的朋友,所以貴妃就是我的朋友。”
朱雀暗道那可未必,早兩個月老娘真要殺你,誰跟你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了,我和皇后又不存在爭寵,她的敵人關我屁事,我就殺不得?
但時至如今趙長河能這麽說,還是讓她相當滿意的:“那你覺得太監是誰的人?”
“就是皇后的人,因為既然別人會猜測那可能是貴妃要栽給皇后,那麽皇后直接派人反倒沒了嫌疑,她就是抓準別人的這個心理。我剛剛學到一個思路,就是很多事情並不需要考慮得太過複雜,越想得複雜,反而越歪,最簡單的就是最正確的答案。”
朱雀斜睨著他:“編,繼續編。”
趙長河也斜睨,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我現在都不敢調戲你了,你要我說什麽?
兩人心中各自敞亮。
朱雀心知自己進入皇甫家那會兒,起初不知道趙長河在裡面,沒改聲音也沒改香味兒——其實就算知道了,當著自己弟弟的面也很難莫名其妙換個聲線,那才奇怪。在趙長河這種表面粗狂內心細膩的人看來,這翼火蛇和豬臉面具都是白戴了,他應該心中有數了才對。
他剛才不管編了些什麽相信貴妃的理由,實際都是虛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知道是她,於是無條件信任。
不知為何,被他知道這個身份,朱雀心中有點莫名的羞恥,所以剛才才會莫名其妙的生氣,看他一副很能分析的臭模樣就討厭。
那意味著自己的身份也被分析完了。現在想讓翼火蛇這小婊砸“死掉”都很難了,畢竟貴妃不能死。
真不知道怎麽收場。
就不知道朱雀的身份還藏不藏得住……貴妃、翼火蛇、皇甫情,這些身份愛怎麽糟蹋就怎麽糟蹋,朱雀沒露餡就行。
想到這裡,她終於軟了一些,柔聲道:“猜出來了就不用那麽辛苦的演,這裡沒有別人。”
趙長河終於道:“那麽……遲來一月的賭注,能兌現麽?”
朱雀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終於慢慢地揭開了豬豬臉。
這或許是朱雀與趙長河的初見。
趙長河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了一下。
為什麽唐晚妝會如臨大敵地在罵他不該一直盯著貴妃看?
因為是真的太漂亮了。
當眉宇之間戾氣消退,剩下的只有如風似火的烈焰,將門虎女的英姿,像嶽紅翎。
又是侯門貴女、內宮貴妃、教派領袖,又自有沉靜氣度與威嚴,以及有點大姐姐看小弟弟的趣意,像唐晚妝。
還有那麽點媚,就像再加上了遲遲,還是背地裡那個立夏之日宛轉聽話的遲遲。
或許還不夠……還有那麽點神秘與玄妙,如神俯瞰的距離感,就像那個女瞎子。
趙長河看得簡直挪不開眼睛,他很難想象這麽多氣質能夠完美地揉合在一個人身上,她居然只是二十八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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