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蒼海應付彌勒使者去了,趙長河不住血神教密窟,住在山寨一間大院,在院中望月。
他睡不著······
其實以現在的修行也已經不怎麽需要睡了,打坐可以完全替代睡眠,效果還好。
此時望月,心緒有些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恍惚間在想嶽紅翎,此刻大約是可以理解當年嶽紅翎和赤離為什麽不樂意吊車尾上人榜了,此時自己也是一樣的,十成把握必上人榜,為什麽要去吊車尾上?
有懸念的無非是可以挑戰多少名的
······還得那個名次的對手正好自己不順眼。低了沒意思,高了怕打不過·····
想到這裡,啞然失笑。
想什麽呢,這種事都值得患得患失?
終究還是個普通人呢,對於上榜成名的裝逼**還挺濃鬱。
曾經自己眼中的人榜,高高在上···
···呃,特指突破了秘藏的那些,沒突破的湊數者從來沒啥排面。
如今自己到了這個層面,才發現不過如此,甚至可以說剛剛開始。越是見得多了,越是知道前面還有無盡的路要走,差距很遠很遠。
單是接下來的第二秘藏怎麽玩,就很讓人頭大。
崔文璟說過,玄關九重,就是人體自身修煉之極了,後續練的都是其他東西,自身只看積累了。
秘藏不再是之前玄關那樣一重一重有明確的指標,如今一重秘藏,要經過多少積累才能達到二重的門檻上?沒有明確信息可言的,十分含糊,好像可以無止境的修行下去似的。
血修羅體還好說,多半就是還要找一些相關的天材地寶來強化改造,這對別人頭疼,自己有天書開掛會簡單點。
內功方面才叫茫然,後天化先天之後,現在要突破哪個竅穴算一關?打通哪幾條奇經算一關?還是積累到多少的量算一關?
據說都有,各家流派不同,導致無法量化,這就讓人比較茫然。
夏龍淵並未親自指點過**神功該怎麽練,純粹放養,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隨便走一條路徑、比如四象教的滿天星鬥路徑打通所有竅穴,可不可以?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問題不大···
···這個無法量化的狀態反而更回歸了原始的武俠,即沒有等級,就看誰積累深、技法好、融於天地更完善?
這麽想似乎就淡定了點,不知道怎樣算門檻,那就都走唄,打通所有經脈、突破所有竅穴,把真氣量積累到無可堆疊······反正練著練著總會觸摸到二重門檻的,到時候反而會有很多人可以教自己衝關的要點,不會比名門嫡傳的待遇差。
趙長河長長籲了口氣,拔出龍雀,在月色下練刀。
絲絲春雨正在飄灑並攔不住武者修煉的**。
除了被感情生活糾纏的幾天,每天都必須練刀,在行路之時都不例外。
掌握了秘藏,更要練,鞏固與沉澱。
“嗖!”一刀劈過,如風入夜。
夜色之中,煞氣隱藏,似有鬼哭和嚎叫,隨著春雨在誰的心間泛起。
近處的山寨教眾們同時轉頭看向他的居所,孫教習輕輕歎了口氣。
現在好像自己要跪他了,地位翻覆,不變的是他的用功,一如當年。那邊薛教主在密窟裡不知和彌勒使者商談了多少細節,才把自以為出使成功心滿意足的使者送走,此時剛剛回寨,便看見山頭的呼嘯刀芒。
他也怔怔站在那裡出神······都覺得趙長河練得快,雖然確實快,但也夠拚的,這叫又天才還努力他老薛自己練功隔三差五的,反倒是這一年用功了點,因為什麽誰都知道。
可惜這仇沒法報了,嶽紅翎百分之百就是聖子老婆,以後見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得施禮呢。
他媽的。
說來血神教的教規沒有不許娶妻,氣血旺盛的漢子們理論上比誰都有需求,以前方不平在北邙玩女丫鬟玩得可高興了,但真有追求的如薛教主孫教習等人都是不碰女色的。
與那些天榜人士不談感情的意思不同,而是因為血神教修的是氣血,不能輕易耗費,其實越是元陽之身就越好。薛蒼海覺得趙長河如果願意保持元陽之身,修行還會更純,這不是什麽血神功法和教義理解的問題,是武學公理······薛蒼海隱隱有點擔憂,這廝會不會穢亂聖教還沒人能管。轉念一想好像輪不到血神教頭疼,血神教壓根就沒有女弟子,真正該頭疼的是四象教吧?
想到這裡薛蒼海忽然開心起來,哼著小曲兒走回自己居所。
旁邊有親信低聲道:“教主,真認他為聖子麽?”
“嗯?這有什麽疑問?他如果不是聖子,那就是血神轉世。”
親信無奈道:“可教義若改,我們會有很大的約束。”
“說得我們現在沒約束似的······四象教來人,還要讓你跪,他起碼不會要求你跪。”
薛蒼海淡淡道:“什麽都是假的,自己的力量才是真的,如果他的血神之意為真,能讓我們真正追尋血神之力,那才是最重要的。否則教義讓你隨心所欲,你沒有那個水平去隨心所欲,又有屁用,自欺欺人。”
親信道:“如果他不是隻負責教義布道,而是要對權力指指點點呢?我看現在以別人對他的狂熱態度,把您架空並不困難。”
薛蒼海啞然失笑:“他的目標會放在血神教這點權力?你以為名動天下的趙長河,潛龍第一、一年秘藏,這樣的人和你一樣的廢物格局?”
親信滿頭冷汗,您格局大,我以前怎麽從來看不出來呢······要不您出去問問,大家心中的薛教主是個啥人?
薛蒼海淡淡道:“看在你是為我著想,就不處罰你了,但你這點格局讓我很失望,面壁三天,好好考慮。
親信無奈俯首:“是。”
薛蒼海最後抬頭看了眼趙長河院中的刀光血氣,忽地有點心癢。
都入了秘藏,明天再與他打一場?正這麽想著,刀光忽停,趙長河興衝衝地飛掠過來:“薛教主,薛教主!
薛蒼海愕然:“聖子何事?”“來打一場!”
薛蒼海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滿頭都是冷汗。
我覺得自己夠武癡了,還想的是明天找你打,你直接就來夜戰了。
“好吧。”薛蒼海拔出血神刀,笑道:“聖子對刀法不夠精熟,我突破了秘藏之後能用的東西更多了,恐怕聖子這次會輸得很難看。”
“我們就切磋,又不是幹啥,來來來。”趙長河直接抬手就是一刀:“讓我看看薛教主的秘藏之刀。
兩刀交擊之聲又驚動了無數教眾,紛紛圍了過來看比武。
之前那一戰算誰贏來著?趙長河下風、然後逆轉成薛教主下風,再然後薛教主借勢突破,就停了······突破之後要繼續打的話應該是趙長河輸,可突破之前只能算不分勝負吧。
這一次呢?
“嗆!”兩刀再度對撞。
周遭教眾忽地起了一種氣血沸騰之感,好像渾身血管都要爆開一樣,心中駭然。
這差別也太大了吧,之前觀戰沒這樣啊!
這還只是觀戰,要是正面對上這樣的刀,豈不死定了?
交戰中的雙方卻似乎並不受影響,薛蒼海再度一刀橫掃,趙長河又是一刀直劈。
兩人嘴角同時露出了笑意。
趙長河如月映水的心靈,如空俯瞰,可以看見在正面的這一刀之下,自己的身後、身側,都莫名其妙地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刀氣,把自己環繞包圍。“血滿山河”。
如果不察,隻當刀在前方,這一下就得被分屍。
“我就知道,教主會有這種套路。
“唰!”無盡血光四面散開把偷襲的刀氣盡數消弭無蹤,而與此同時,薛蒼海卻猛地發現,自己白天還清晰地把握趙長河的刀勢、任他怎麽欺騙視覺之類的都輕易看穿的,這一刻卻失算了。
龍雀比預計中的更快,超出了預判一絲絲。
“嗆!”薛蒼海緊急架了一下,倉促變招真沒扛住,飛速向後撤退。
趙長河不依不饒,又是一刀追來。
依然很奇怪的,比他應有的刀路軌跡就是快了那麽一分,沒有欺騙視覺,是真的變快。
薛蒼海預判錯誤,失去先機,招架得狼狽不已,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這是什麽情況?忽然吃了春藥了?
“嗆!”龍雀破入血神刀,架在了薛蒼海的脖子上。
薛蒼海:“......”
趙長河:“······亂世書別閃,你媽的。
全體教眾:“......”
白天還打得有來有去的兩個人,到了夜裡薛教主被幾招之內秒了?
薛蒼海很是困惑地問:“你的刀為什麽這麽快?這不應該。”
趙長河長長籲了口氣,笑道:“我在尋求血煞突破之前,感悟了很多別家的東西,這一刀,像不像隨風入夜,潤物無聲?”
薛蒼海怔了怔:“你不僅可以調用環境煞氣,還可以融於自然風雨······”
趙長河笑道:“你說我給這招起個名字好不好?”
“.·····叫什麽?”
“小樓一夜聽春雨。”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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