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便把宋國公夫人請李夫人看戲,又把李夫人推斷的國公府與程許兩家這層關系給淺淺地說了。“看太太的意思,也是在避著程家罷。”
梧桐聽完,立時告辭回房。
李南風當下就輕嘶了一聲,宋國公府跟許家結了親,程家跟許家又本來就有親戚,如若在宋國公夫人請的局上出現,也不算什麽稀奇事,這麽說來李夫人這是已經在防著了呢!
當下沉默起來,梧桐卻不是很理解:“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程家就算是想出頭,不是很正常的事麽?為何姑娘如此關注他們呢?”
這話卻問得李南風該怎麽回答她了。
梧桐的話其實也對,程家這樣的人家,出過那麽多先賢,家世影響力擺在那裡,正是朝廷想招攬的人才,不論是他們想入朝為官,還是想傍上兩門好姻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甚至可以說,應該京師也還是會有很多當了官的人家願意娶程家,甚至是沈家的小姐為妻。
當然沈家被晏馳那麽一鬧,風波平息下來之前很不好說,但是,世家畢竟是世家呀,這樣人家出來的小姐往往都差不到哪裡去的。
如果沒什麽特別出格的地方,誰會不願意跟有底蘊有根基的人家結親呢?
壞就壞在李南風前世受過程家的坑啊!
雖說程淑勾搭陸銘不一定跟程家相關,可是一個世家出身的小姐已經墮落到連廉恥都不顧了,做出這種惡心無底線的事情,讓人還能對程家的家風抱有多大指望呢?
家風這東西只能保證大部分人的品行,可不是全部。
程家如今是沒做出什麽來,但他們想回擠入朝堂的意念是那麽強烈,誰能保證他們得不到的時候會不會使手段?
前朝的臣子到了這一朝還擠破腦袋想攀附新朝,其實說出去不那麽好聽。
李晏兩家這是早年公然棄了舊朝,而後扶立新帝創立的新朝,因而受天下百姓尊敬。
程沈兩家當年卻留戀著周皇給予的恩寵,直到自家人被打壓猜忌了,才匆匆出京避禍。
又怕死又想得好處,哪有那麽好的事呢?尤其晏衡說沈家還不少人看不起跟寧王一道打天下的晏崇瑛。
也難怪哪怕世家名頭擺在那裡,皇帝就是再急缺人手,也跟沒看見他們一樣。
還是那句話,真有那麽光風霽月,就走正道投帖子自薦,還能落個坦蕩蕩。又或者安安心心等著科舉開考,讓家裡子弟走正道入仕,也算體面。
但他們又偏偏耐不住,那副小家子氣嘴臉就顯露出來了。
李南風把思緒捋了捋,就說道:“明兒太太若不赴約,你們就來吱我一聲兒。”
梧桐應下去。
李南風與晏衡兩廂都揣著心事,彼此沒有交集。只有課間晏弘問了她一句是不是真的要教晏衡寫字?
李南風騎虎難下,也只能硬著頭皮承認了。
晏弘便笑道:“那就有勞你。他大約對你也是比較服氣。我那裡有不少現成的字帖,你若是要用,可以隨時著人來拿。”
李南風答應了,又看向他:“你是在關心他嗎?”
晏弘面容溫和:“我這也不過是些沒什麽用的關心。”
“那倒不是。”李南風頓了頓。再看向清朗俊容裡透出坦誠溫善的他,越發覺得晏衡前世太造孽了。
“卿飛!”
那邊廂李雋他們在招手了。晏弘打了聲招呼走過去。
李南風好奇他們湊堆說什麽,也跟了上去,卻發現原來是宮裡下了旨,將於明年二月重開恩科,而鄉試將在今年十月舉行,前朝有過舉人功名的但凡能查到檔籍,皆可直接參加會試。
這對於子弟們來說當然是絕好的消息!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磨拳擦掌。
李南風聽了幾句也直了腰,這次恩科無可避免地會湧現出許多英才,而她要是沒記錯,盛貽生便也是因為這次科舉而進入李存睿之眼的?只不過他已經是前朝的進士,進京也並不是要來參加春闈罷了……
“姑娘!”梧桐不知幾時進來了,湊到她耳邊道:“太太說不去赴約。”
不去則必定是程家在宋國公夫人所請客人行列裡了。
李南風頓了下,說道:“宋國公夫人訂的哪家戲園子?也去給我去訂個座兒。”
梧桐點頭。
李南風接著就到了李舒身旁:“下晌請你看戲。”
李舒歪頭道:“無端端請我看什麽戲?”
李南風笑嘻嘻:“我娘三天沒罵我了,我高興唄。”
……
李夫人不能赴約,宋國公夫人有微微的失落。
世子夫人勸道:“母親不必心急,這次不成還有下次,憑著母親和郡主的交情,怎麽會趕不上機會?
“我也曾見過了,那李世子果然是一表人才,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配我們表姑娘那可稱得是天生一對了。”
宋國公夫人輕歎:“八字沒一撇呢,什麽天生一對不天生一對?說出來讓人笑話了。
“摯哥兒自然是沒得說,無論家世人品,方方面面都是咱們瑜姐兒高攀了。
“要不是因為瑜姐兒命苦, 早早沒了親娘,我想給她許個好人家落個心裡踏實,我才不會腆著這張臉動這個念頭呢。
“他們李家家世擺在那兒且不說,隻說太師是個賢明的人,郡主雖然嚴肅些,卻很持重,不會是個壞婆婆。
“摯哥兒也有主見,關鍵是他們家沒有那些三妻四妾的毛病,這樣的好親事還真是不好找。
“我這本就底氣不足,她推了約,也不知道是真有事不能來,還是察覺了什麽。——哎,你們沒走漏風聲吧?”
“自然是沒有。”世子夫人笑道,“都等著您親自去探郡主口風呢。”
宋國公夫人點頭:“那就好。不然多下不來台。”
娘倆這裡說了幾句,前面便來了人:“許夫人與程家大太太來了。”
宋國公夫人便起了身,道:“都來了,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