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帶著何瑜乘著馬車來到,先來到高貽身旁,問過傷勢,才折身走到李摯身旁“你傷哪兒了?!”
李摯道“我無妨,是先前情勢緊急,貽哥為護著我,所以他受傷了。”
說完他看到同來的何瑜,溫聲道“你也來了?”
何瑜點了點頭,看向他身上被血染紅的一塊,又抬眼看向他道“這血又是怎麽來的?”
李摯低頭看了下“不知是誰的。先前凶險得很,所幸阿檀十分驍勇。”
何瑜略松氣,遞了帕子給他道“你們怎麽會在這兒呢?”
這便把李夫人心中的疑惑也給問出來了,她皺眉地看過來。
李摯接了帕子低頭擦拭,一面把事情經過全給她們說了,而後道“我們隻猜想阿檀去林家定然有什麽事,就想著出來看看,沒想到半路遇見這等事,事由我也還不清楚,得聽聽看阿檀怎麽說。”
李夫人聞言便轉身往晏衡看去。
被圍得嚴嚴實實的人圈裡眼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晏衡身上,這個分明十六歲還不到的少年,一身血跡如點點紅梅般耀眼,剪裁合身的衣袍將他的身軀映襯得緊實又有力量,但更耀眼的還數他眉目之間那股凌厲和老練。
“……我去到的時候林複已經受傷,另有一人已經逃脫,不過方才我方才已著五城營看住城門,就算是我喚的人趕不及,唐素他們也會派人去,因而此刻人必然還在城中。
“此外唐素也已經帶人把林大人父女帶回王府,請母親醫治,事情來龍去脈,回頭問林複即可。”
管卿補充“一刻鍾前唐素帶著林家父女到王府的,王妃已經出手施救。林複的夫人已死,死因也是為利器所傷。
“此外,在林家打鬥處還搜到一副鐵笊籬,另有一身布滿油漬的衣衫,都已經聽世子吩咐帶回王府。”
“嗯。”晏衡點頭,又面向靖王與李存睿他們“回頭我便將人移交給父親。”
李夫人自己是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眼下瞧見他這般果斷利落,心智不輸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也禁不住久看了片刻。
靖王他們聽完始末,遂也打發人送高貽去王府包扎。
晏衡看到了李夫人,停了一下,往這邊走來“摯大哥沒大礙吧?”
“無礙。多虧了你。”李摯衝他點了點頭。
晏衡跟李夫人行禮。
李夫人望著他“這些是什麽人?”
“只知道這些人跟太仆寺寺丞林複有瓜葛,但具體因由還得審過林複才知。”
聽到事關朝臣,李夫人神色微變“你是怎麽發現的?”
晏衡對答如流“我二哥快生辰了,我聽說林複會醫馬,恰巧聽說他這幾日在家養病,便前去拜訪,剛好撞上了。當時也沒有想到林複竟與這樣的人往來,後來聯想前後才覺得不對勁。”
李夫人意外他與晏馳之間和睦到了這樣的程度,再看到他身上的血,又道“傷的嚴重嗎?”
晏衡低頭看了下,隨口道“皮肉傷而已,不妨事。”
李夫人道“太師府離這兒近,要不要先跟我回府上點藥?”
“不必。”晏衡頜首,“林複還在王府,我得盡快回去把人移交朝廷,以免誤了正事。”
李夫人點點頭,又看了他兩眼“那好,你瞅空先上點藥,別誤了身子骨。”
晏衡應下,也沒時間多說,寒暄了兩句就回到了靖王他們身邊,跟準備離去的高貽道“今兒對不住,改時間我再請這頓,你也別急著離京,先把傷養養再說。”
高貽道“哪裡話。去忙吧。”
這裡一眾人便各有方向離去。
李摯也跟李夫人道“我也去看看,你們先回去。”
李夫人還想阻止,話到嘴邊又止住了,囑了他兩句,便又與何瑜上了馬車。
……
李南風被撇在府裡,完全無從猜測起晏衡那邊出了什麽事,但想來想去也只能跟林複有關。
既然凶手抓住了,顯然她著急趕過去意外也不大,因為回頭她肯定是會知道來龍去脈的。
而面前還有正一心要貼上來的程淑,以及她那個行跡可疑的乳娘,她可不能在她們面前露了空門。
便打發了楊琦出去,沒說幾句話,正好李舒也聞訊過來了,李南風邀她與程淑一道回到屋裡坐下,隻抿了半盞茶就恢復了神色。
李舒要問究竟,被她眼神製止了。
沒想到一登門就遇上這種事情的程淑卻無法按捺住好奇心“世子他,不會有事吧?”
“光天化日,能出什麽事?喝茶吧。”李南風推了茶給她,看到她眼底閃爍的異樣亮光,隻當沒見。
眼角掃到門下,卻正好見林媽媽扭身下階。她說道“梧桐!帶程姑娘的人到耳房吃茶,好生招待著。”
梧桐帶了人下去,疏夏又過來了,湊到耳邊道“太太回來了!”
……
由於林複尚在王府,晏衡索性便帶領著朝上這一眾人先回王府。
靖王妃正在騰出來的一座小院裡對林複與那女童展開救治, 沈側妃挽著袖子從旁打下手。高貽已經包扎好,由晏弘招待著,看到大夥回來,便也同跟了進來。
“怎麽樣?”晏衡率先進門來到床邊,看著床鋪上臉如白紙的林複。
先前尚能言語的林複此刻氣若遊絲,好在眼珠兒有反應,看到人來還微微側了側頭。
而那女童則一動不動躺在炕上,看著情況十分危急,正由檀香與如意照料著。
“他身上並沒有什麽毒瘡。倒是受了不輕的內傷,腹部與肩頸都有刀傷,看起來像是短暫搏鬥過,但是從傷處來看並不是對方對手。而對手下的這手,自然是為取命而來。”
靖王妃回答著,又看向隨後進門來的靖王與李存睿等人“這女童卻被震傷了五髒六腑,能不能留下性命卻還難說。”
“先不管她,你隻管把林複性命保住!”靖王凝眉直視著床上說。
“不可!”晏衡上前,“林複不能死,這孩子也須得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