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但把晏衡趕出來承擔待客之職,還交代他得領著隊伍去徐家催妝,衙門裡又還有公務,並且皇上還下旨讓他去了大理寺參與辦案,這幾日的確是忙得腳不沾地。
令阿蠻都難以想象,來日晏衡自己大婚之時又是個怎樣的忙法?
不過說到晏衡成親,他又不覺搖了搖頭,總覺得這一日遙遙無期。
話說回來,雖然不是晏衡大婚,但晏衡近日心情倒還明朗,只不過近來從袁縝那兒聽到的怨言稍多了些。
據袁世子說,這幾日在天罡營,他們世子把袁世子的校練任務擴充了一倍,從前午前就能下衙,如今據說連下晌都得留在營裡學習。
俊俏漂亮的袁世子,眼看著就被四月的太陽曬黑了三個度。
阿蠻心覺男人何必為難男人?當初太師這麽折騰世子,世子自己的日子也很難過。
不過一想到世子見到南風姑娘就心情好,心情一好對他們這些人也好,他就又覺得世子做的很對,甚至袁世子的臉再黑一點也不怕。
這樣,當南風姑娘來王府赴宴的時候,看到臉黑的袁世子,肯定就覺得還是不如他們世子好看。
這往大了說,對大家夥有好處,就不能怨他阿蠻了。
“你老跟著我幹什麽?”晏衡問道。
阿蠻忙道:“當然是看看有什麽忙可幫的。”這樣他就可以省出時間跟南風姑娘單獨相處了,不開心嗎?
晏衡道:“不用了。”完了他想一下,又扭頭,“你要是有空,不如回房去點一點前幾日皇上賞我的金銀珠寶,看看能合出多少銀子來?”
阿蠻頓住:“金銀珠寶?”
……
晏家婚宴如期到來,正宴在晚上,自然午飯後出發就可以了。
李南風換了衣裳,高貽就乘著轎子來了,看到她便忍不住撩唇:“這回成了,記得你還答應給我相媳婦兒。”
“知道了。”
李南風也上了她的轎子。
金瓶送走她後回正房來複命,見李夫人心情尚可,便鬥膽笑道:“太太答應了姑娘可以出門,姑娘可高興了。”
李夫人沒說話。
晏弘在靖王府的存在,一直都有人惋惜,分明是嫡長子,半路卻變成了庶長子。加之他素日平易親和,全無架子,更令圍在他身邊的許多人都以為憑他這樣的性子,在靖王妃母子面前討生活多有辛酸。
這次他成親,往日交情好的同僚同窗,便都暗暗地合計一定都要到場,給他掙出一番面子,不能讓他失了光彩。
哪知道到了王府,前來迎客的竟然是王府世子,再一入府看到這排場氣勢,以及沈側妃母子臉上由衷的笑容,這才感到自己只怕小人之心,胡亂揣測了人家,自此再不提及這事。
皇帝也差了太子前來傳旨道賀,蘭郡王與各府勳貴都來到,李家卻沒有人來,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不知道的,也從旁被點撥了。
靖王妃雖說身為主母,但因為身懷六甲,還是受了照顧。
她順道也就推了大部分的事情讓沈側妃來主掌,畢竟長子成婚,她這個當母親的能主事,多半是會高興的。
所以她就派了檀香去配合著沈側妃他們行事,自己在曦日堂陪陪客,吃吃茶,調濟調濟大局。
只是以往碰上她在場的宴會,總有李夫人也會帶著李南風在場,靖王妃自己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時刻被人捧著拍著的場合,那麽李夫人她們在的話,她就沒有那麽無聊。
而且南風那麽機靈活潑,看著不比那些端著架子的閨秀舒服嗎?
高貽帶著李南風到來的時候她就很高興了,但亦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仍按規矩讓晏家的小姐們去迎,又讓人晏眉去看晏衡在哪裡?妹妹來了他得好好招待著。
晏衡早在門下把人迎到了,李南風跟在高貽身後,今日穿著一身精繡的蛾黃色夏衣,雙丫鬟上繞著珠花,還塗了點唇脂,十分美麗可愛。
他微笑跟高貽道:“來,蘭郡王和太子殿下都在祈英閣。這邊請。”
高貽邊走邊與晏衡揚唇:“今兒你可得好好謝我。聽說你有南邊來的好茶,趕緊拿出來。”
晏衡道:“去取茶。”
到了地方,他又給李南風指起路來:“家母在曦日堂。”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是要帶李南風單獨去靖王妃那兒。
李南風雖然懊惱著,但是有使命在身,那些都可拋下不管。
林複來歷已經被證明,那麽前世李摯的意外,也基本可證實是蓄謀。
當時李存睿不在了,李摯也入不了朝堂,李家聲勢一落千丈,加之靖王的憂鬱早逝,也才會有後來大寧長時間的不振,與皇帝殫精竭之慮之下的力不從心。
那麽,雖然尚無證據證據李存睿的死是出於蓄謀,也基本存在一半的疑慮了。水痘病患她還在打聽,但若整件事是蓄謀,其實也不見得這一世敵人還會出此計策,因為即便他們還是害死了李存睿,這一世靖王的命運已經被改寫,終究難以如願。
如果她是韓拓,這一世一路敗退,怎麽著也得有點像樣的出手了。
李南風隨晏衡出了祈英閣,晏衡專挑了無人之處領她走,沒話找話的,李南風自然是懶得理他。
說的煩了的時候待要跟他理論,又總會時不時自哪裡冒出那麽一兩個王府下人來,逼得她只能忍著,不聲不響隨他到了往內走去。
最後繞出來,卻並非曦日堂,而是又到了前院一座院子,跨進院門就有藥香撲鼻。
李南風心念一閃,門下頓了步。晏衡輕推她進內,道:“進去吧。”
王府時下服藥的無非是晏馳與林複,晏馳昨兒個在學堂還活蹦亂跳呢,絕計不會是他,那就只能是林複了。
李南風快步進了房間,果見林複躺在床上,正由下人喂食。他身軀很瘦,臉色也很憔悴,大概是傷病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