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姨娘夢
聽了沈二喊那女子叫仙兒。水幽寒驀地想起,這個仙兒她確實是見過的,就是上次在壽園聽戲的時候,那個在燕姨娘身邊伺候,幫著燕姨娘演戲的大丫頭。只是她是如何離了沈家,又怎么會是這個打扮,還瘸了一條腿,而且還成為張三的證人,首告沈二和燕姨娘那?
沈二一喊仙兒的名字,仙兒便停了哭罵,抬起頭,望著沈二問道:“二爺,您還記得我,您還記得我是不是?”
沈二幾不見地皺了皺眉,“你剛進來時只覺得你眼熟,聽了你的聲音,才想起來,你不是燕姨娘那伺候茶水的嗎?怎么到這來了?”
“呵呵呵,二爺,您原來根本不記得我了。好……也好。”仙兒說著,就抹了臉上的淚水。拖著瘸腿站起身來,向王郡守下拜。
“仙兒,我問你,是不是你給了彭多德銀子,指使他到估衣巷縱火殺人。”
“是的,大人,正是民女。不過民女這么做,也是受人要挾,迫不得已,清大人為民女做主。”
“你說是什么人要挾你?”
仙兒看著沈二和燕姨娘,將手一指:“大人,就是她,就是她指使我的。”
眾人順著仙兒的手指一看,也看不清她指的到底是哪個。王郡守又問:“指使你的到底是誰,你說清楚。”
“回稟大人,指使我的是沈二……的姨娘,就是燕姨娘。”
“大人,民婦冤枉啊。仙兒這丫頭,本來是伺候我的。她歷來不安分,我一直容忍。前些日子,她觸犯了家規,我一氣之下罰了她。沒想到她竟然逃了出去。大人,仙兒恨我,她這是要報復我,也是報復沈家。仙兒背主私逃已是不該,現在更忘恩負義,要誣陷主家。大人。仙兒是逃奴,她的話怎么作準。請大人把仙兒交給沈家,由沈家自己管教。”
“住口!誰問你話了,你就在那里說個不停。還一口一個沈家,你是沈家什么人,就能代表沈家說話了。子玉,你平時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女人的?”王郡守怒道。
“姑丈教訓的是。”沈二恭謹地聽了王郡守的訓斥,轉身陰沉地看了燕姨娘一眼。燕姨娘兩眼含淚道:“爺,我也是心急,見不得人說沈家……”
“你還不住口?”沈二低喝。燕姨娘身體抖了一抖,往后退了一步,低了頭不再言語。
“仙兒,你便把燕姨娘如何指使你縱火殺人一事,細細地說來。”
仙兒應了一聲是,緩緩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大人,小女子自幼便被賣進沈家,原來的家鄉父母早就不記得了,只把沈家當成了自己的家。小女子原先是在針線房伺候,后來被派到二爺的院子里,在燕姨娘的屋里伺候茶水。有人見了進了燕姨娘的房,就告誡我。燕姨娘最甜心毒,讓我要十分小心。可憐我自認為聰明,不信那人說的話,結果就真的著了燕姨娘的道。”
“說正題。”王郡守不耐道。
“是,大人。燕姨娘看我有幾分姿色,對我一直防備,從不讓我近身伺候。后來燕姨娘因為她妹妹的事,惹怒了老太太,身邊的人也都受了責罰,打的打,攆的攆,燕姨娘才叫了我到身邊伺候。燕姨娘言語伶俐,又肯使錢,還拿好處吊著我。我便信了她的話,事事聽她調遣。”
“姑太太壽辰,老太太帶了大家來壽園。那天五奶奶突然抓了燕姨娘的妹妹來,揭穿她找人假扮道士蒙騙三太太的事,燕姨娘眼看著她妹妹性命不保,便找了機會和我說,要我配合她,她裝暈倒,讓我說出歐陽大夫就在樓下,要歐陽上來救命的話。燕姨娘說,如果我做的好,她,她便讓二爺將我收房。”說到最后一句,仙兒的語氣中帶了羞意。
“胡說八道,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勾引二爺不成,就反來誣告。”燕姨娘滿面怒容。呵斥仙兒。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比誰都清楚。說到賤人,有你們鶯鶯燕燕兩姐妹,天下人還有誰比你們更賤。羞恥,你可知道我現在是什么身份,窯姐還談什么羞恥不羞恥。你是知道羞恥的,拿我就把你做事都說出來給大家聽聽,讓大家也知道知道你是怎樣一個知道羞恥的人。”仙兒一點都不示弱。燕姨娘被噎的直眨眼,又見沈二再瞪她,她又是著急,又不敢說話。
“你也不用急,有你說話的時候。”王郡守對著沈二和燕姨娘的方向說道,又對仙兒說:“那天叫你做供,你可沒這么多說的。牽扯別的事情毫無意義,你直接說正題。”
“大人,這事就和正題關系重大,我不得不說。”
王郡守哼了一聲,也不再攔。仙兒就繼續說了下去。
“我信以為真,就幫她作假,沒想到天算不如人算,歐陽大夫是請來了,可他卻說燕姨娘沒有大礙,反而是老太太有些不好。大家自然是先顧著老太太。就另給燕姨娘請了大夫。燕姨娘看計劃落空,還不死心,對著那新請來的大夫明示暗示,說她是懷了身孕。也不知那大夫是不明白,還是不愿意,不僅不幫燕姨娘說假話,還說出燕姨娘骨頭上有傷。哈哈,一個閨門婦人,竟然不知怎地鬧的胳膊和腿上都是傷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去做了賊那。也不知那天園子離吵吵嚷嚷要拿的是不是她。”
仙兒說著。意味深長地瞥了燕姨娘一眼。王郡守見她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正題,皺緊了眉頭又要發作。仙兒乖覺,馬上把話轉入正題。
“燕姨娘的妹妹被五爺打落的胎兒,燕姨娘又受了老太太訓斥,行動更加不自由。我問她什么時候讓二爺收我,她就說我并沒辦成事情,她那話也不作數。我和她理論,她也不惱,反笑著說,“好妹子,我看你對二爺是真心的,不像那些狐媚子,只想爬上二爺的床,吃香的喝辣的。那姐姐我也和你說句真話,二爺他女人多的是,可從不輕易抬姨娘的。”我聽了這話,還以為是二爺有意要抬我做姨娘,那可比做個通房丫頭強上百倍。燕姨娘見我上了套,就又對我說,二爺早就對我有意,只是不知道我的真心。她還說,二奶奶不必說,是兩家聯姻。襲香姨娘家里是官,懷玉姨娘家里是富商,都是二爺的賢內助。就是她自己,則是和二爺的八字最相配,最旺夫的。二爺想要我做姨娘,可也要我能幫上二爺的忙才行。”
仙兒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水幽寒偷眼去瞧沈二,就見沈二臉色鐵青地盯著燕姨娘。
“我當時就說,二爺有什么忙是我能幫上的。燕姨娘就把我夸獎了一通,說我聰明能干,當然能幫上忙。她說有些事,二爺不好自己出面,要手下人去做才行。燕姨娘就說,二爺正好有一件事要我去處理。如果處理的好,二爺回蓬萊就會抬我做姨娘。燕姨娘在二爺跟前非常得寵,就是二奶奶有時都要讓著她。老太太更是對燕姨娘生的女兒另眼相看。我就相信了燕姨娘的話。我跟燕姨娘說,為了二爺,什么事我都能做。”
“燕姨娘一聽就笑了,她說二爺果真沒有看錯我。還說,這件事務必要做的機密,任何人都不能讓知道,就是以后到了二爺跟前,也不能提,免得二爺以為我是邀功請賞。等我發了誓絕不會說出去之后,燕姨娘才跟我說了要我去做什么事。”
議事廳內眾人知道,這是到了關鍵處,不由得都支起耳朵。
“燕姨娘說估衣巷有家雜貨鋪,有風水師和二爺說過,那雜貨鋪的地點,是個財穴,說是相當于聚寶盆,不過只有貴人才能有福氣享用。因此別人占了那個地方,也是白白浪費了,若是二爺得了那個地方,就能財源滾滾,讓沈家成為天下首富。二爺一直想買下那塊地雜貨鋪,可雜貨鋪的掌柜是個無賴,不僅不答應賣地,還當眾辱罵二爺。二爺礙于身份,不好和他計較,可是心里一直不舒服。燕姨娘說,如果我能幫二爺得到那塊地,那我就是當之無愧的仙兒姨娘。”
“我被燕姨娘說的昏了頭,就問燕姨娘怎么才能幫二爺拿到這塊地。燕姨娘就說讓我自己想辦法,我哪里想的出來,只好向她求教。我求了半晌,燕姨娘才答應幫我想想。她最好的辦法,就是雜貨鋪的掌柜突然死了,那樣二爺就能順利地買下那塊地。我當時就傻傻地問,要怎樣那人才會突然死了那。燕姨娘就說我笨,我這才明白她是讓我去殺人。我說那掌柜的一定是個男人吧,我一個女子,哪有那個力氣。燕姨娘見我不開竅,就說,“你就趁他睡著了放一把火,保準人燒死了,還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
“我這時聽明白了,燕姨娘是讓我去放火殺人。我害怕了,不敢答應。可我還想做姨娘,就和燕姨娘說,這話若是二爺親自來和我說,我就相信,讓我做什么我都去。燕姨娘又笑了,她說這事怎么能讓爺們自己說。不過二爺對我有心,早準備了信物給我。她說著,就拿出件東西給我看,問,你看到了這個,還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一看,那是數十枚大大小小的東珠串成的墜子,平時常見二爺帶在身上。聽說那東珠都是貢品,非常少見的,還是二爺小時候一位長輩送的。二爺對這墜子十分愛惜,襲香姨娘向二爺要過一次,都被二爺拒絕了。燕姨娘見我看著墜子發呆,就把墜子交到我手里,說是二爺給我的表記。我,我就這樣信了她的話。她又給了一點銀子,說要在房子上澆上油,火才放的大,而且就是房里的人醒了,也跑不出來。她讓我第二天晚上動手,還囑咐我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東珠墜子也要藏好,若是讓別的姨娘或者丫頭知道了,她們嫉妒起來,給我使壞,我就當不上姨娘了。我見她說的有道理,就都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整天,我越想越怕,怕到時候自己下不了手。碰巧在園子里聽到兩個雜役說話,說是濟水城一條花柳街上的窯姐最便宜,還說那里什么人都有,只要有錢,讓他們干什么都行。其中一個雜役還對另一個雜役說,不要他貪便宜去那種地方,說是那里的人殺人放火都不帶眨眼的,讓他小心被人黑吃黑了去。”
“我聽了這話,卻靈機一動。就想到要去那條街上,出錢雇個人替我去干這件事。我就回房間把我攢的銀子都找了出來,銀子不夠,我就去找燕姨娘。我也不和她說是要雇人用的,免得她以后分我的功勞,我只說我要提前打些首飾,需要銀子。燕姨娘正是要拉攏我的時候,也沒多問,就把銀子給了我。那天吃過晚飯,有燕姨娘打掩護,我就從壽園溜了出去。我假扮做男人的模樣,找到那條花柳街。那街上很多兇神惡煞似的人物,我不敢找他們,怕被黑吃黑。正好瞧見一個有點瘦弱的男子,似乎急等著錢用。我就跟著那男子從那條街上出來,攔住他,讓他替我去放火殺人,我給他錢。”
接下來,就是仙兒和彭秀才兩人一問一答,將當晚兩人的談話又重復了一遍。水幽寒看后面記錄的師爺筆下飛快,記錄的正歡。再看沈二和燕姨娘兩個,一個面塞黑鍋底,另外一個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兩人對質完,仙兒又接著說道:“我當晚辦成了這事,就偷著回到了壽園。本來想第二天清早再去給那人送剩下的銀子,沒想到老太太臨時改變主意,要把人都帶回蓬萊。我也只好跟著回去了。我心里還著急,不知道我雇的那人到底把事情辦成了沒有。后來回到蓬萊,果真就聽見消息說是濟水城估衣巷大火,燒了整整一夜,聽說死了很多人。我就想,這事是辦成了,我能當上姨娘了。沒想到,姨娘沒做成,我還差點被燕姨娘這賤人害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夢碎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仙兒說到這里,又將怨毒的目光投向沈二身旁站著的燕姨娘。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水幽寒在心里嘆氣,當初她就覺得仙兒的樣子不是個本份的,今天看來果然不錯。大宅門里的丫頭,有幾分姿色,就想爬上主人的床,從此攀上高枝,過上高人一等的生活,在這個年代真的是很平常的事。對此穿越以前的水幽寒是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的。不過在這里過了一段日子,她也能明白這些人的心理。
這個年代貧富差距巨大,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權利。富貴人家的丫頭,過的日子雖然比不上主子,但也都是不愁溫飽。那些有頭臉的大丫頭,更是過的跟副小姐似地,穿金戴銀,十指不沾陽春水,比普通人家的女孩過的還富足。試想跟著主子們吃穿慣了,又見過了世面的她們,怎么會看得上外面成天下田干活,一個月洗不上兩次澡,滿身泥土汗臭的大老粗那?
這些丫頭們生活在大宅子里,平時接觸的男人除了主子。就是小廝雜役。就是不談物質上的東西,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是喜歡上風度翩翩的主子的機會大,還是喜歡上要卑躬屈膝的下人的機會大?而且這個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做妾做通房,并不違背時下的道德標準。因而在大丫頭這個階層中,做通房、做姨娘那才是金燦燦的前程。
不過理解歸理解,水幽寒還是不會認同這些丫頭們的選擇。在男人這個問題上,女人有幾個是不嫉妒的。就是有三從四德這個道德準繩在那約束著,大面上要過的去,那四下里的小動作也少不了。女人爭奪男人的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而且這個年代,男人同時還代表著生存資料。生存、**、愛情都集中在一個男人身上,這個爭奪的殘酷性更是加倍了。這就是女白領的職場爭斗,女人之間爭奪配偶的較力,還有得加上小三大混戰,這斗爭的激烈和密集程度可想而知。
這些東西,水幽寒光是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不覺捏緊了拳頭。水幽寒覺得手感不對,這才發現,歐陽一直握著她的手,她這一捏,捏的正是歐陽的手。水幽寒轉頭看歐陽,歐陽對她安撫地笑了笑,任她捏著自己的手,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在兩人是挨著坐。而且都袖子寬大,不細看,也看不出兩人牽著手。水幽寒四下看看,主持大師一直正襟危坐,手里捻著佛珠。王郡守面容端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王宣和沈二則都是面無表情。彭多德還是跪伏在地上,聽得入了神。張三狠狠地盯著沈二和燕姨娘,燕姨娘則是趁人不注意,眼睛溜來溜去的。
水幽寒有幾分明白為什么沈夫人豁出去,也要把事情壓下來,想來是猜到什么了吧。如果這個案子拿到公堂上審理,只憑仙兒剛才這番講述,這沈家少說在十年內都得是渤海郡的笑柄。這時仙兒止住了哭聲,又繼續說了下去。
“我聽了這個消息,以為馬上就要做姨娘了,就去找燕姨娘。燕姨娘推脫說二爺還要去確認消息,要等那塊地到手,這事才算成。到那時候再抬我做姨娘,就是雙喜臨門。我信以為真,就耐心等著。我也曾想私下找二爺說說話,可是二爺回蓬萊后。不大來燕姨娘的院子。就是來了,燕姨娘守的緊,根本不讓我挨邊。燕姨娘又安排很多針線給我做,都是二爺的衣服鞋帽,讓我離不了院子。也有兩次碰到二爺,我故意找機會搭話,二爺對我也是不冷不熱的。我想要把話說的通透些,又怕二爺身邊的人起疑心,從而懷了事。眼看著一天天過去,我見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心里著急,又不敢直接找二爺,只好催燕姨娘。燕姨娘那天心情似乎特別好,她說事情已經安排好了,一兩天內就能辦成,讓我再耐心等等。”
“我滿心高興,就回屋繼續做針線。到了中午,我正睡午覺,襲香姨娘和懷玉姨娘就帶著一群丫頭婆子就闖了進來,從我床底下搜出一個布娃娃。那個布娃娃的肚子上插滿了針。一個婆子就說是我用邪術害的懷玉姨娘小產。那些婆子還在屋子里一陣亂翻,就翻出來我做的那些衣服鞋帽,還把我貼身藏著的東珠墜子搶了去。”
“那個娃娃我從來都沒見過,那些衣服鞋襪也是燕姨娘叫我做的,墜子更是二爺賞給我的。我和她們辯解,讓她們找燕姨娘和二爺來,一問就明白了。襲香姨娘就說我撒謊,明知道二爺和二奶奶出門去了,晚上才能回來,而燕姨娘中午就到老太太那邊去了。要給老太太抄經祈福,誰都不能去打擾。”
“襲香姨娘拿了那墜子,趾高氣揚的,一口咬定是我偷了墜子。我氣不過,就說那墜子是二爺給我的,是二爺要娶我做姨娘的憑證。襲香姨娘將信將疑,就說憑我拿娃娃咒的懷玉姨娘小產,又偷了墜子,當場就要把我拉出去杖斃。我那時真害怕,后悔口快說出做姨娘的話。我還想燕姨娘果真沒說錯,一知道我要做姨娘,襲香姨娘就先要我的命。二爺、二奶奶和燕姨娘都不在,我以為我必死無疑。沒想到懷玉姨娘開口說,還是等到二爺和燕姨娘都回來了,仔細問過再做決定。襲香姨娘見她這樣說,只好同意,當下就把我關到了柴房里。”
“我在柴房里又是害怕又是高興。怕的是襲香姨娘因為妒忌要害我,高興的是只要等到燕姨娘回來,或是二爺回來,就能救我出去。而且做姨娘的事也鬧開了,這下我不用等了。到了傍晚,就有個小丫頭給我送飯。我看飯菜十分精制,比我平時吃的都好。我就奇怪。一問,那小丫頭就說,是燕姨娘給了她錢讓她送飯菜給我。燕姨娘還讓她捎話給我,說我不該胡亂說話,得罪了人,她想救我也救不了。讓我再等一等,二爺回來,我就能出去了。”
“我一聽就忘了剛才的害怕,只剩下高興。我看飯菜份量多的兩個人都吃不完,我一時好心,就讓那小丫頭也一起吃。那小丫頭開始還不敢。說燕姨娘囑咐,這飯菜是給我送的,讓她不能偷吃。我必然吃不了,剩下的她才能吃。我就說你不用怕,就騙她說我吃過了你才吃的就好。”
“那小丫頭似乎從沒吃過這么好的飯菜,吃起來就狼吞虎咽的。我一看,就沒了胃口。我想我一個馬上做姨娘的人,以后吃的比這還好,何必非在這柴房里吃這一餐飯。只要忍一忍,明天我就是人上人了。我因此沒吃那飯菜,都讓給小丫頭吃了。她也真能吃,幾盤飯菜都被她吃的干干凈凈。我看她老實,就問她叫什么名字,說等我出去了,就調她來伺候我,天天讓她吃好吃的。她說她叫小芳。”
“小芳收拾了碗筷要走,還沒出門,就摔倒了。我還笑她是吃撐著了,過去一看,就見她干張著嘴,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眼睛、鼻子、耳朵、嘴里都往外冒血。我嚇壞了,就要喊人,可轉念一想,小芳是吃了我的飯菜才死的。我前后這么一想,終于想明白了,是燕姨娘要害死我。她借了小芳的手,故意送了多一倍的飯菜來,應該是算好了藥量。我若是先吃完,一定不會當即就死。那小芳就會吃掉剩下的,這樣我們兩個人就都死了。死無對證,誰也不能拿她怎么樣。她,她這是要殺我滅口。”
“我這才想到,沈家利用我去放火殺人,等我辦完了事,他們根本就不會留我的性命,更不會抬我做姨娘。再留在沈家我的命就沒了。好在那時候天已經黑了,柴房的院子也偏僻。我就把小芳的尸體拖到柴房里,和她換了衣服,然后趁著天黑從后院的小門溜了出去。我不知道該到哪去,只有拼命往前走。沒想到我沒走出多遠,府里就派人出來追我。我聽到后面那些人喊,說是我殺了小芳。我更加害怕,只顧沒頭沒腦地往前走,結果一失腳就摔了下去。最后我只聽到后面的人喊,說人掉到山崖下面去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堂上一時靜寂無聲,只有仙兒的嚶嚶哭泣。水幽寒不知別人聽了仙兒的遭遇是什么感受,她是覺得只有抓緊了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才覺得好受些。
“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說的那個用巫術咒的懷玉小產的丫頭就是仙兒?我何時要收仙兒做姨娘了?又何時讓你叫仙兒是殺人放火?那墜子你不是說是她從你那偷去的嗎?還有,她不是因為害怕家法,殺了看守的丫頭逃走,又落入山澗摔死了嗎?怎么會又出現在這?你,你到底跟我說了多少謊話,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沈二一把將燕姨娘抓到跟前,揪著燕姨娘的脖子叱問。燕姨娘身材比沈二矮了不少,被沈二提著,幾乎兩腳都離了地。
“爺,奴家何時騙過你。你竟然聽一個逃奴的話,就對奴家起疑心。奴家對爺可是一片真心,奴家從未做過對不起爺的事情。”燕姨娘哽咽著辯解。
“二表哥,你要教訓姨娘不在這一時。這雖不是公堂,可也不是沈宅后院。我們還是聽證人把話說完。”王宣淡淡地對沈二說道。
沈二是一時怒火攻心,聽了王宣的話,也發覺自己失態。他也是久經歷練的人,只一轉眼便冷靜下來,放開燕姨娘,向座中的幾人拱手施禮,“子玉失態了。”
“你們都以為我死了是不是,我也以為我必死無疑。可是老天有眼,又讓我活了過來。你們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