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中蹦出来,跌跌撞撞地落在地毯上,像几只初生的小鸡。
他看着羽毛们摇摇晃晃地直起腰,浅笑着,将一阵清风送给它们。
乘着风的羽毛飘飘荡荡地飞着,在空中首尾相接地打转,编制出一个火焰般的羽环,悬挂在壁炉上方。
他收回了视线,目光游荡四方,最后停留在略显老气的地毯上。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团光立即围住了地毯。细微的光好像一团金红丝线,在地毯上下翻飞,织就簇新的图案与流苏。
光的织女悄然离去,他对这块全新的地毯满意点头,接着又用相同的方式改换了其余织品的模样。
室内登时焕然一新,他拍拍手,舒舒服服地躺回沙发上。
他耸耸鼻子,黄油和奶油的香气不知何时充满了整个大厅。他循着香味望向不远处,只见各种新鲜瓜果排着队飘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给自己削了皮、切了块。等它们走到目的地时,便已成了完整的果盘。
紧接着飘出来的是一排排精致的点心,色彩之丰富,种类之繁多,令人垂涎也使人瞠目。
大门忽地打开,从外走来的是程静涵廖言钦夫妇,他们一身欧洲贵族打扮,相扣的十指上,两枚戒指格外闪亮。
“好香啊!”程静涵深吸一口充满甜香的空气,两眼放光。
“回来啦。”他对两人点点头,随口问道,“顺利吗?”
程静涵打劫了飘在空中的一只蛋挞,优雅地咬上一小口,被酥皮的渣糊了一嘴,忙用手挡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飞速舔了一圈嘴唇,假装无事发生继续说道:“那边的同行向你问好,说等节后就来拜访咱们。”
她三下五除二地又解决掉了两个甜品,举止始终优雅,但速度堪称一绝。
“哦对了,”她抬起手臂,“我还带回来一件东西。”
话音未落,一盏极其精美的水晶灯出现在了程静涵所指的头顶,上千块精雕细琢的水晶叮当作响,将平凡的白光折射出醉人的色彩。
“我们临走时顺道解决了一个高难副本,这是npc送我们的礼物,”她解释道,“那个副本的背景是十八世纪的欧洲小国,这是从他们皇宫里拆回来的。”
他眯起眼睛仰望吊灯,啧了一下,感慨道:“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刚还嫌原本的灯太朴素呢。”
程静涵得意一笑:“我的眼光自然不会出错。”
“哟,你们可算回来了!”带着一顶宽檐草帽的刘媛拎着一把大剪刀走进屋内,见到夫妇俩十分激动。
她把剪刀往旁边一丢,让它自行消失在空气中,自己呼哟地飞到廖言钦身旁,拽住他的胳膊:“上回还没分出个胜负来呢,这次你可不准溜了!”
廖言钦嘴角抽搐,赶忙求饶:“姑奶奶你可放过我吧,就算我们早都死过一次了,也没有拿伏特加对瓶吹的道理啊!”
刘媛登时像条河豚一样变得气鼓鼓的,可还没开口,就被悄默声出现在身后的刘姝拎起后脖颈:“可算逮到你了,花园没收拾完呢,快跟我回去。”
刘媛心有余而力不足,扭成麻花也没能把自己从姐姐的手下挣脱出去,只好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跟着她飘向屋外。
当然,临走时她也没忘拉长胳膊,从蹲在桌边等着甜品自己掉下来的程静涵嘴边截胡几个小蛋糕,悄悄藏到身后。
坐在沙发上的人不仅能看见客厅里写作布置装饰读作打情骂俏的小夫妻,也能看见花园里飘上飘下地用花枝打架的姐妹俩,从枝头掉落的花瓣被光照成七彩的颜色,落在地上,长出不同的模样,将花园装点得花繁似锦。
他还能看见窝在厨房里,说是研究菜色实际上在用各种原材料捏小动物的詹云逸——他已经做出了两只白菜狗、三只土豆猫、一只萝卜兔子和五只玉米鹦鹉了。
他不禁扶额轻叹:“这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呐……”
……
太阳西斜,日光渐暗。
彩灯和圣诞树的组合烘托出浓厚的节日气氛,苍翠群山和原始森林的包裹下,这座位于世界之外的神秘古堡在众人齐心的布置下一改原本的陈腐,变得崭新而热情。
詹云逸来到了大厅中,身后跟着他在这几个小时里捏出来的动物园,以及和出自和小动物们的本体相同原料的各色菜品,不免有些地狱。
刘姝和刘媛也从花园里飘了回来,被注入生命力的草木在她们的手下长出各种造型,弯成花环、爬上矮墙,又或是自行钻入花盆,长成郁郁葱葱的盆栽。
可以自行演奏的乐器在角落里交错,他挥挥手,聪明的指挥棒便高高飞起,换了一首更欢快的曲子。
这是游戏的世界,也是他们的世界。古堡是他生来的馈赠,他在此度过懵懂与迷惘,逐渐理解责任、掌控力量。
造物主赋予他生命,赐予他身份,却并不告知他该如何成长,如何生存。
于是有一天,他决定离开古堡。
他在无数个世界无数段时间中穿梭,一点点积累经验,一点点获得情感。
他是这方空间绝对的主人,但他并不孤独。
当他重新回到这里,他的身边已有一群伙伴。
他们是朋友、家人,更是脱离那些悲伤往事后唯一的依靠。
……
大门再度打开,姗姗来迟的明晰沐浴着伙伴们的期待步入古堡。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步伐缓缓移动,最后集中到她的怀中——她带来了一个孩子。
“这是……”刘媛轻轻用手指触碰孩子白嫩的脸蛋,虽然她已注意调节过自己皮肤的温度,但突如其来的冷意还是让熟睡着的孩子皱起了眉毛。
那一刹,无数条深刻的皱纹浮现在他的脸上,好像一棵老树的树皮,斑驳可怖。
刘媛被吓了一跳,连连甩手飘出两米远,可再一看,见到的又是一张普通婴儿的白胖脸庞。
他看上去只有两三个多月,头发和睫毛都有些稀疏。他似乎睡得不大安稳,两只鸡爪一样的手向四周挣脱出来,让人看见他布满了青紫色斑块的松垮皮肤,看上去倒不像是个孩子,而是给一个缩小了的老年躯体强行匹配了婴儿的脑袋。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像是察觉到了空气的细微扰动,这个诡异的孩子动了动眼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是血一样的红色,没有眼白,只有两汪红色的泉水,倒映着围观者的容颜。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惊吓之余,詹云逸感慨道:“好严重的污染!”
他凑近了些,没有碰孩子,而是张开手掌悬在孩子的面前。
“好神奇!”重新睁开眼,他发出一声惊叹,“他体内的污染并没有威胁他的生命,反而完成了彻底融合,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