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蘇玖去找蘇綿綿的時候,十次中有九次,金辰都會在她那裡。
有時候,甚至會趕上被強行喂狗糧的時間。
能看得出,他們二人雖然還沒有挑破那嘴明面的一層紙,但怕也所離不遠了。
蘇玖欣慰,卻也帶著一絲惆悵。
這天夜裡,蘇玖被蘇綿綿強行留在了火焰峰。
蘇玖看蘇綿綿表情不對,似有心事,便也由著她來了。
而蘇綿綿也不似往常般的隨意,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同她說話,而是直接拉了她登上了火焰峰的最高處火焰台。
夜空中繁星璀璨,還有星河交錯,將這極黑的夜也添染了幾分光彩。
蘇玖只見蘇綿綿向著天空伸出了一隻手,她聽她說道“小時候,我總以為登上火焰台便可觸及天空,後來才發現,即便是登上了火焰台,我也摸不到那天上的星星。”
蘇綿綿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而是轉頭看向她,聲音中透著一股難掩的淒然,語氣卻是故作輕松“阿玖,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對我而言,就好比那天上的星星。我也曾拚命的追趕過你,直到你結丹的時候,我才恍然,原來我們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師父曾告訴我,以我的資質,大概要五十歲才能結丹,五十歲對於一個有著五百年壽命的金丹修士來說只是剛剛起步,可是對於我來說,離你怕是已經很遙遠了。”
蘇綿綿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我曾天真的以為,我們之間會一直一直走下去。但其實這些根本都是我的妄想。
我師父說,你已經金丹期大圓滿了,而且氣息極為沉澱,如果你想結嬰甚至已經可以結嬰了。而我卻還停留在築基中期。我們之間注定相隔了天塹。”
蘇玖胸口微微一滯,但依然還是像小時候那般摸了摸蘇綿綿的頭頂。
“我強大了有什麽不好呢,我走在前面,可以更好的保護你,讓你未來的路更為平坦。什麽都替你試過了,不是更好麽?”
蘇綿綿側過頭躲開了蘇玖的手,而是突然湊近到她的面前,她直視著她的眼睛“你在害怕。”
“我早已不是小時候的我,這些年,也曾經常在外歷練,見過了背叛欺騙,也見過了生死離別,我見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你方才就是在害怕。所以阿玖,你在怕什麽呢?”
蘇綿綿這樣一句話,問的蘇玖心頭微顫。
她放下了原本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雙眸微垂。
關於那本書她永遠都無法說出口,因為即使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即使別人信了也不會理解,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重生一般。
她想她即便和蘇綿綿說了又能如何呢,不過是多了一個人和她一同分擔這份憂慮罷了。
蘇綿綿長大了,她甚至可以透過她的瞳孔,看到自己的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那個已經被她埋藏了二十多年的恐懼。
即使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即使那本書碎了,但是常年的警惕,讓她絲毫不敢放松一點。
所以她才會在歷練時時常往宗門傳傳音符,怕的就是橫生波瀾。
其實對於這一方的天道,她心中到底還是殘留了一絲懼意。
面對蘇綿綿,她還是選擇了什麽都不說,蘇玖笑了笑“別胡思亂想了。”
蘇綿綿這姑娘天生就是倔強的,就在她還想問什麽的時候,蘇玖突然聞到了一陣血腥味。
蘇玖神識敏銳,當下目光一厲,對著蘇綿綿比出禁聲的手勢,蘇綿綿擰眉點頭。
火焰峰很大,火焰台位於火焰峰的後山區域內,以往這裡都會比較安靜,不會有什麽人來,但是今次卻被人偷偷潛了進來。
蘇綿綿疑惑的是,這賊人偷偷來這荒郊野嶺的後山做什麽,便是做賊也不該來火焰台這一邊吧。
蘇玖隨著血腥味來到了味道的源頭,氣味的源頭是一個人,這個人看起來傷口還躺著血,但卻已經呈現了昏迷的狀態。
蘇玖眯了眯眼睛,直接將人翻轉了過來,看到的便是一張有些眼熟的臉。蘇玖微微一思索便想起這人是誰,在玉陽城救援那次,在她掉進無生冰窟之前,最後那個見死不救甚至還落井下石的人,似乎就是眼前之人。
似是察覺到了蘇玖身上的殺氣,蘇綿綿不禁問道“有仇?”
蘇玖目光輕閃,想到這是宗內,不宜動手,收斂了殺氣,她不想讓蘇綿綿擔心,只是笑了笑“同我一個仇人,長得有些像。”
蘇綿綿見蘇玖這般說了,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摸下巴看著眼前之人道“這人是誰啊?還活著麽?”
蘇玖探了一下高陽的脈搏,點頭“在玉陽城的時候,曾看到此人跟在夏玨師兄的身後,應該是執法堂的人。現在雖然還活著,不過離死也不遠了。這件事還是直接交到執法堂比較好。”此人雖落井下石,但她手中始終沒有任何證據。
故而要報仇也只能選擇在宗門之外悄悄解決,至少這裡是絕對不行的。
蘇綿綿直接找了個身強力壯的修士來背那男人,這人蘇玖也認識,正是後來進了火焰峰學習煉器的張亮。
“其實我背就可以了。”
蘇綿綿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張亮背後的修士“這麽一臉血又髒兮兮的,會把你蹭髒的。”
蘇玖嘴角微勾,她還是比較習慣這樣真實的綿綿。
蘇玖因為提前傳音給了夏玨,所以等到了執法堂的時候,執法堂內已經坐滿了人。
“你們的人。”蘇玖指了指張亮後背的人。
蘇玖話落,立刻有執法堂的人從張亮手中接過了人。
她聽到有人小聲驚呼道“是高陽。”
站的比較靠後的沈清月,聽到這個名字後,身體反射性的微頓,隨後便掩去了一部分表情,匆匆的上前走了兩步。
“阿陽...”沈清月輕聲叫了兩聲。
高陽卻是沒有回應,她趕緊摸出身上的丹藥,往高陽的嘴裡塞了兩顆。
“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沈清月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看向了夏玨,但實際在暗示他送高陽回來的蘇玖二人更為可疑。
但是夏玨早就在他們來之前,便用傳音符和蘇玖進行了簡單的交流,夏玨為了防止有人設局,還特意讓蘇玖用了留影石。
所以對於沈清月的質疑,他並不在乎。
夏玨看了還在昏迷的高陽一眼,神色淡淡“等他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裴真看了蘇玖一眼,目光明滅不定“按理說,襲擊執法人員...”
夏玨微微擰眉,明顯已經帶了幾分不悅“高陽已經退出了執法堂。”
裴真一噎, 不死心道“那宗門弟子內鬥也是被禁止的。”
夏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看到他和誰鬥了?另外如果我們記錯的話,你並非執法堂弟子吧。”
裴真面上僵硬,嘴上依然不肯放棄道“這麽晚了,送一個鮮血淋漓昏迷不醒的人來執法堂,很明顯就是他們二人嫌疑最大。”
沈清月太了解夏玨了,看到他這個表情的時候便知道不能再繼續追究下去了,不由得面色有些發白,對裴真傳音入密道“先別說了,不管等會兒夏玨做什麽,你都千萬別反抗。”
題外話
謝謝tsiay,冬寶_和在下無良的打賞!
這裡強調,綿綿只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感慨,並不代表他們的感情發生了變質,她和阿玖的關系只會越來越親密。
綿綿也好青青也好,都始終是蘇玖心中的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