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恩仇可还,那情呢
解析一下人机思维,是这个样子的有触发条件=可以亲。
没触发条件=不能亲。
陆行舟捂着胸口跌坐到轮椅上:「小妖女临走前给我下了药」
独孤清漓:「?」
小白毛泛起了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甚至想提剑剁他。
于是真的作势挥剑,吓他一下。
结果一剑刚出,陆行舟闪电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独孤清漓吃了一惊,她这剑虽然只是作势,可以她的水准来说一般五六品的可能都看不清剑势,更别提准确出手捉住了。
分别之日,陆行舟才六品下,这才多久,居然五品了—-而且眼力精准,招式迅捷这潜力妥妥比那买榜的齐退之强多了啊人机正在深度分析陆行舟的实力,手腕上却涌来一股大力,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独孤清漓没想到他连力气都变这麽大了,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拉在腿上抱着,又气又急地推着他的胸膛:「你干什麽」
说话间手头还下意识多推了两下,这胸膛手感也不一样了啊!壮实了好多。
这些日子他发生了什麽?
陆行舟道:「我自卫啊,有人要拿剑砍我。」
「放开我~」独孤清漓挣扎:「都说了我们不是可以这样的关系!」
陆行舟想起了上次离别之前小白毛的一二三四,那真是说得人笑得欲念全消。
「可是我想你了,清漓。」
独孤清漓挣扎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又很快再度加力挣开,冷然地站在面前:「哪哪都看不出你想谁,你在跟合欢宗的妖女好。」
陆行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她,
小白毛神色冰冷,外人看着可能如看冰山的样子,可落在他眼里就觉得特别萌。
独孤清漓分外受不了他那种看见了「好看的花」的眼神,偏头不去对视,
于是就更萌了。
「你既然曾经擒获过她,为什麽要放?还要她答应什麽不针对我,我怕她吗?」独孤清漓偏头道:「你可以找她撤销这个要求,让她来找我,或者我去找她。」
陆行舟忍不住笑出了声。
独孤清漓又转回头,怒目而视:「有什麽好笑!」
「最初放初韵,是因为我那时候想搭上裴家,她的身份有文章可做。可既然放了,我自己是不怕什麽后患,却不想因为放了她导致给你带来麻烦。」陆行舟轻声道:「说我想着你,真哪哪都看不出麽?」
独孤清漓哽了一下:「我也不怕!」
陆行舟笑。
「不许笑。」独孤清漓努力做着冷若寒霜的神情:「别人看我都是戒备,怎麽你总是见我就笑!」
「好好,不笑。」
「你最初想搭上裴家,现在呢?」
「现在觉得裴家也没什麽可搭的,他们世家大族,想法不同—可以私交,却不是可以平等合作的对象。或者说,不是时候。」
「所以你和裴初韵私交,怎麽交的?」
「我这话指的是裴钰—」陆行舟拉着她的手:「好啦,不一直提别人了,你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
「没有。哦,有。」独孤清漓低头看着他的手:「放开我。」
陆行舟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看他像只可怜小狗似的坐在轮椅上垂头丧气的样子,独孤清漓心中也忽地有点想笑。
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什麽看自己也总是笑。
「我们只是朋友,不能随便动手动脚。」独孤清漓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上次只是意外,都说清楚了,你不能装作忘记。」
陆行舟道:「如果不想当朋友,那要什麽条件?」
「那不是很简单吗,绝交就可以了,正好我也有此意。」
「为什麽要和我绝交?」
「你身上都是合欢妖女的味道,恶心。」
「那就绕回来了,难道天瑶圣女阁下不是更应该占据我的时间,让合欢妖女无机可乘?」
独孤清漓面无表情地站在那,CPU有点烧。
呆了几秒,忽然发起怒来:「都怪你,我突破不了三品都是你和沈棠害的!」
陆行舟一时然。如果说独孤清漓的修行需要淡忘这些,那说是自己害的也就算了,
关沈棠什麽事?
却不知当初独孤清漓临走前沈棠那灵魂三问,远比两人之间的亲热更让人锥心刺骨,
如果说这些时日独孤清漓偶尔会想起陆行舟,那必然每一次都伴随沈棠的灵魂三问。
「我要和你绝交。」少女认真说着,想了想,挥剑割了一点点衣摆:「割袍断义,是这样吧?」
陆行舟提醒:「你那不是袍,又脏又破的也好意思割来丢给我?不如割发。」
独孤清漓心中一时没明白割袍断义不是丢地上吗,为什麽要给你,还要被嫌又脏又破。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中指上戴着他的头发,也算他割发了,那自己也割一点给他,
是不是就完成绝交仪式?
于是当真割了一小撮头发递了过去。
陆行舟打开一个香囊,把这撮白毛笑眯眯地存了。
独孤清漓瞪大了眼睛。
这才想起赠发香囊反而是定情标志,随身带着亲人的头发代表着始终在一起。
少女气得发抖:「陆行舟!你不要脸!头发还我!」
「不还,好不容易有点东西可以用来思念。」陆行舟好意提醒:「你手上那个,不是好毛,不如丢了吧,我另外割一撮给你?」
「我偏不丢,以后用来做法诅咒你。」独孤清漓愤然转身走了。
再呆下去,这两个月的修行全崩了。
本来以为已经全盘冷却,只是偶尔会想起我心中只有剑。
可这区区不到一烂香的相处,什麽羞啊气啊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冒出来了,剑白练了,
再继续呆下去怕是要修为倒退哦!
独孤清漓不敢再呆,直接一路去了国师观。
夜听澜静静地站在观星台上,看徒弟身形笔挺,缓步而来。
独孤清漓抬头看着,心中很奇怪地泛起了以往没有的认知感受:师父好漂亮。
以前见到师父只觉威严肃穆,从来没想过好不好看这种事情,可现在不知怎的第一反应竟是漂亮,比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那合欢妖女不如师父一根毛。
外人看着独孤清漓前行的样子依然如剑如冰,可夜听澜眉头微皱:「你心不定。」
独孤清漓深深吸了口气,杂念很快排出脑海:「师父曾说,我去保护沈棠,也是出世历练,多见世情。可世情纷纷,干扰人心,反不如往昔安宁,这好麽?」
「身入世情,才能乱心。你入了什麽?」
独孤清漓想了想:「仇怨?」
都会撒谎了不过这谎撒得好,正符合夜听澜对徒弟刚才行为的判定:「你与裴家女有旧怨?」
「嗯。她在江湖上偷袭过我。」独孤清漓趁机问:「若我之修行是要淡忘世情,如月映于寒川,那是否仇怨也要淡忘,不应萦怀?」
夜听澜道:「劝导人忘却仇怨,确实是一些流派的说法,但本宗并不推崇。」
「那当如何?」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而行,念头通达。」
「..—·师父,您说的确定是我的修行?」
「为师讲的是仙道修行—不能自在逍遥,随心而行,何以为仙?」
独孤清漓沉默片刻:「可师父就很多心事啊。
「所以师父也难以为仙。」夜听澜笑笑:「但你比师父有希望。」
独孤清漓深度思考,然后放弃了思考。
「你的修行,本身冷心冷情,自然没有别人那麽多俗世挂碍,自是一种逍遥。」夜听澜道:「但冷心冷情,却不能是无知,不懂世情丶不识人心,那是石头,不是仙家,故需历过。让你护持沈棠,你可以看见人情冷暖,可以看见手足相残,可以看见门人叛变——
一月之见,可比十年。大梦一觉,便知世情纷纷不过如此,便可以出矣。」
独孤清漓点了点头。
夜听澜道:「至于历经俗世,自然恩仇沾染——-有恩的把恩还了,有仇的把仇报了,
从此一身轻松,伽锁尽去,也是修行。」
独孤清漓想了想:「恩丶怨丶情丶仇,恩仇可还,那情呢?」
「情?你这样的人怎麽动得了情———」夜听澜摇摇头:「便是动了,也是又慢又冷,
闭关修行个一年半载,也就忘个乾净了。便如明月映于川上,看似川上有月,实则什麽都没有留下。」
独孤清漓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无须抗拒麽?」
「本就无须抗拒。顺其自然,道也。」
天瑶圣地与什麽霍家之流甚至与顾战庭对比,最典型的差异就在于,人家真的是修仙的,思维视角全盘不是一回事。
夜听澜责任难消,故蹉跎俗世,清漓却可以超脱。
她对弟子抱有很大的期待。
见独孤清漓若有所思,此前那略显不宁的心绪已经宁静下来,甚至隐隐有道境突破的气息弥散。夜听澜很是满意徒弟的悟性,和蔼地招招手:「站那麽远干嘛,上来让师父看看,有些时日没见了,长高了多少?」
独孤清漓走上观星台,夜听澜笑眯眯地捉看徒弟的手打量。
手刚摸上去,脸色微证:「你指头上怎麽缠着毛发啊奇怪,这是什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