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這一病,倒是將原本說好等賀大爺一回來就去叔伯嬸嫂家學習的計劃打亂了,在床上打滾、發霉、養蘑菇的窩了幾天,轉眼又到清明了,賀大爺的茶園正是開始採明前茶的時候,依著賀大爺的意思,索性就叫南歌在家把身體好好養上幾天,將身體徹徹底底養好再說。
待採茶的日子一定下來,南歌就琢磨著要準備衣服啊、採茶的簍子啊之類的,整天興致勃勃的在家裡上竄下跳的倒騰著,哪裡還能見著幾天前病怏怏的樣子?村子裡一干NPC見了也是樂樂呵呵的,孩子身體好,過得開心,可不就是長輩期盼的嗎?他們一改前幾日滿臉的陰鬱,叫這幾天被NPC的冷臉折磨得哭天搶地的玩家們很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在家被關了幾天,南歌也有些待不住了,想著給叔伯嬸嫂新做的衣服還沒拿過去叫他們試呢,就興沖沖的忙回房收拾去了。
賀大娘見南歌要出去,急忙走到她身邊看看衣裳穿得夠不夠,又探了探她的額頭,確定沒有什麼不妥的,才有些放心地叮囑道:「早點回來啊,晚上還有些涼呢,妳病才好些,還是得仔細點好。」
「好,我一會同師兄們一起回來。」千炙和秦西的書法課已經調整成三天來上一次了,本來明天才到他們上課的日子,只是賀大爺這幾天要採茶,怕耽誤了兩人的功課就排到了今天,她現在出門正好跟他們一起回來。
賀大爺瞧她急巴巴的往外走,連把傘都沒帶上,連忙叫道:「把傘帶上,病剛好,少見些太陽。」
南歌又從屋裡尋了一把青皮繪桃花的傘撐上,才得在賀大爺與賀大娘好幾句的叮囑後出了們。
一見著外面的陽光,南歌覺得分外舒心,這幾天再怎麼蹦躂都只能在屋子裡,屋子外面是一概不許的,今兒個是自生病後頭一遭出來,忽然覺得外面行色匆匆的玩家都可愛起來,也不嫌棄人擠人的小路了。
「病才好些,怎麼不在家養著就跑出來了?」曾大嬸正應付著一幫子來吃午餐的玩家,見南歌撐著傘過來,趕忙迎上去問道。
南歌聽見在家養著,就皺著小臉抓著曾大嬸的衣袖求饒:「我可是早就好了呢,只是賀爺爺賀奶奶不放心才叫在家養養呢,好嬸子,妳就饒了我吧,再在家裡養著,南歌身上能長出一堆蘑菇來。」
曾大嬸看著南歌那一臉苦相,也是一通好笑,用手刮了刮她挺翹的小鼻子道:「怎麼,知道要養病,不願意了?那敞著窗戶睡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要在家養著不能出來啊?」
南歌聽了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那個……我不是下次不敢了嗎?好嬸子,咱不說這個了好不好?看看我給妳做的衣裳,試試還有哪裡不合身的,我好給妳改改。」原本想著以衣服為藉口,曾大嬸應該不會再跟她說什麼在家養著的話來,可誰知,說完就挨了曾大嬸一敲。
曾大嬸說了南歌不長記性,生病了還耗神做這些,但又想著孩子時時惦記著他們,心裡面暖烘烘的,遂將攤子交給在廚房忙活的曾大叔,自己拉著南歌進了屋子。
給曾大嬸做的衣服是艷紫繡寶相紋的紗裙,做的既然是夏裝,自然揀得都是輕薄貼身的料子,還別說,掐腰的裙子一穿,那勾勒的線條叫南歌眼紅得緊,對著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再看自己一馬平川,可不是有想哭的衝動嗎?
現實中她好歹有個B啊,這讓前世是小荷包蛋二十幾年的她高興了好一陣子,但在《安眠》裡因為她還是0級,只能是一個十四、五歲的蘿莉形象,別說B了,A也沒有啊,許多好看的裙子都撐不起來,鬱悶得她想撓墻呢。
看著一臉鬱悶的南歌,曾大嬸呵呵直樂,一把將南歌拉到懷裡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些經驗之談,南歌聽著覺得有些耳熱,於是在心裡暗自決定,不管在遊戲還是現實她都要好好試試看,叫荷包蛋滾得遠遠的。
又仔細打量了一會曾大嬸的衣服,見她穿得明艷動人,舉手伸肩也沒有什麼不自在的,南歌可是驕傲了好一會子,就差沒把小尾巴豎起來搖搖了。
待曾大嬸換下新衣,又出去將曾大叔叫進來試試新做的衣服,南歌仔細檢查了一遍,也沒有找出什麼不妥的地方,才一邊傻樂著告別了曾大嬸曾大叔,一邊蹦蹦跳跳的去了桑大嫂子家。
說實在話,南歌將衣裳給桑大嫂子的時候還真是忐忑得緊,這做衣裳的功夫可是桑大嫂子手把手教的,且這衣服送過去不僅僅是一份心意,還有著考試的意味在裡面,遂南歌對桑大嫂子的衣服更多用了些心。
依著桑大嫂子溫軟的性子,自然是先將南歌好好的誇上一誇,待細細看過後,再將南歌叫到跟前來,溫聲細語的將一些缺點指了出來,說完還不忘好好鼓勵一番,又問了身體怎樣,指點一會穿著打扮之類的,這一通下來倒是讓南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匆匆送了一圈,衣裳竟都沒有什麼要大改動的地方,這不就是對她天賦和努力的肯定嗎?叫南歌高興得真真是笑得牙不見眼,連步子都輕快了好些。
待到張獵戶家的時候,秦西和千炙也在裡邊練著武。
來開門的張獵戶一見到南歌,不意外的就開始吼:「病才好多久啊,怎的又亂跑了!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嗎?」
在經歷過好幾家都是這樣的問候之後,南歌已經很淡定了,絲毫不怕張獵戶眉毛都要燒起來的凶像,她笑道:「張叔,您看我都已經好了,待過幾日幫爺爺奶奶採完茶,就能來跟您學武了。來,快來試試南歌給您做的衣服。」
張獵戶哼了一聲,再仔細看看南歌,確定沒有什麼不妥後,才拿了她新做的衣服進屋子換上。待確定衣服沒有什麼問題,南歌才去後院瞧瞧那兩個被扔在太陽底下苦修的師兄。
其實南歌曾一度懷疑,新手村的NPC們是不是有嚴重的重女輕男傾向,南歌在新手村的日子是舒舒服服的,是被當成玻璃小人兒一樣捧著的,雖然要學的東西不少,但絕對沒有吃多少苦,看起來最辛苦的打鐵和武藝,都為南歌開了後門。
祝鐵匠說南歌天性屬水木,不宜近火,就將自己寶貝多年的凝煉之術拿了出來,這自然是為南歌的水屬性量身定做的,只要南歌調動自身的屬性,接著提純出礦石裡的精華來,再凝結成型就好,不用挨著酷熱一錘子一錘子的敲,雖然精神會耗費極大,且不能製造武器和鎧甲,只能做一些小巧精細的首飾,但人家祝鐵匠說了——
「女孩子家家的做什麼武器鎧甲?她要武器,我給她做件最好的,包管合用,鎧甲什麼的,女孩子穿那些做什麼啊?她做些自己喜歡的首飾就好了。再說了,南丫頭就在跟前呢,要什麼沒有?幹嘛要受這些苦?實在不行,拿首飾換好了,這不比那什麼破刀子好一千倍啊?」
就這樣,在千炙和秦西揮汗如雨的時候,南歌卻是指揮著金屬液體凝結成各種形狀玩,越細緻越好。想抗議?沒用!人家祝鐵匠說了,那是南丫頭在練控制力呢,你知道個啥啊?
張獵戶就更不用說了,這貨是對南歌最心軟的一個,擺個梅花樁還挑在樹蔭底下,出一咪咪血得用最好的救命良藥,也虧得秦西來學武的時候,南歌要嘛在家等賀大爺,要嘛就是生病了在家養著,不然真能氣得活吃她不可。
南歌在後院見兩位師兄在院子裡揮汗如雨的打著拳,心中又忽然生出一股子暗爽來,自己在家躺著發霉的時候,這兩個人也不好過不是?
南歌笑得十分甜美很乾脆的走了過去,朝他們道:「師兄們真是用功呢,現下雖然是初春,也該好好休息會子再繼續,要勞逸結合才是啊。」她那在一邊說風涼話的樣子,還真叫人不爽得很。
千炙雖然被汗打濕了頭髮,但相較起來身上還是算齊整的,即使累得喘息不勻,也能溫潤的笑著回答南歌道:「多謝師妹關心,師父要求嚴格些也是為咱們好,倒是師妹妳可是要仔細了,病才剛好呢,別在太陽底下站著。」音量不高不低,正好能叫屋子裡的張獵戶聽到。
南歌心中暗道不妙,果然就見張獵戶噌噌的從屋子裡走出來咆哮:「南丫頭,妳是怎麼回事?說了多少次了,過後妳就不理了是不是?誰叫妳在日頭底下站著的?給我回來!」
見著南歌被凶了,秦西笑得格外的快意,自己在那裡累得要死,她卻一身清爽的站在一旁說著風涼話,這不是叫他牙根癢嗎?
南歌被吼得縮了縮脖子,白了兩個心胸狹隘又腹黑的師兄一眼,乖乖來到了屋簷底下,又怕張獵戶繼續說著養病之類的話來,轉移話題道:「張叔,明日賀爺爺賀奶奶要去採茶,怕是不能教師兄他們習字了,所以賀爺爺的意思是叫師兄他們改在今天去上課。」
張獵戶一聽果然沒有再糾纏南歌站在太陽底下的問題,囑咐了她一些什麼採茶學學就好別太累,又說讓千炙明天也去幫忙,有什麼事情只管著叫師兄之類的,才叫千炙和秦西同南歌一起離開。
「喏,我做了幾件衣服,若師兄不嫌棄的話就試試看,不合身的地方我再改改。」走在半路上,南歌從丹青手鐲中將做好的衣服拿出來,千炙是蒼青色繡竹,秦西是紫墨雲紋,兩件衣裳無論是作工、針腳、剪裁、刺繡,都能看出是費了些心思的。
兩人接過衣服時神色皆有些複雜,原本在張獵戶家中沒見南歌拿衣服給他們,不覺得有什麼意外,雖然他們幾人以師兄妹相稱,也算得上是熟識,但相較於將南歌當寶貝一樣護著的NPC們來說,始終還是差上了一層,現在見南歌還想著他們,而且做得還很精細,完全沒有一點子對付的意思,兩人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還是千炙先回過神來,「辛苦師妹了,師兄很喜歡,回去洗過澡再試試吧,剛練過武,現在一身的汗呢。」
南歌不在意的揮揮手,「都是自家師兄妹,客氣什麼?到時候哪裡不合適,同我說就行了。」
兩人相視一笑,看著那個笑得沒心沒肺、一臉溫暖的南歌,心中暗道:是啊,都是自家師兄妹不是?只是其中有個神經粗壯的傻子要叫他們費點心思看顧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