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正凝神聽著外邊的動靜,他們的動作極輕,躡手躡腳的,只有細細的碎響。這應當不會是守衛。只……外來人破開陣法的話,她不可能無所覺南歌和蕭遲對視一眼,抿唇放出感知。夜色一點點退去,她便是那些小草兒,靜靜的在夜風中沉眠。感知漸漸連成一片,草兒們耐不住寂寞,細細聲的討論著從他們身上輕手輕腳走過的人,不時掩著嘴唇,笑話他們走路比猴子還難看。
「小南歌,不怕,保護,草草,保護……」南歌心中不禁放柔了一刻,感知越發的綿密而溫柔了:「是,是,我還有你們保護呢~」
小草兒們都極高興哼哼哈哈著,草尖兒都跟著發顫,在夜風中搖擺的越發開心了。南歌卻收了笑容,靜靜望著流竄在各個帳篷間的人,有些意外,也有些瞭然。葉家啊……從來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將這些都細細說與蕭遲聽了,南歌心上還有那麼幾分的慶幸,若不是他們吵起來,這會兒准也睡的跟個死豬一樣葉家的人動作極輕,在沒個帳篷門口停留一個,又很快的轉移陣地,通過和哪些小草們溝通,南歌大概知道門口放的是一種能叫人四肢癱軟的藥物,是墮落者無聊之下的產物,經常用來虐待生靈,叫它們癱軟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被擱下來,或者看著自己的最親的人一點點的死去,那痛苦,可比直接殺了它們強烈上數倍不止葉家……墮落者麼?他們……還真敢與虎謀皮只南歌卻為就這問題深想,隨手丟出一個瓶子,白底青花蓮紋的小瓷瓶咕嚕咕嚕滾幾圈,隱沒在一個極難叫人注意的死角中,吐著幽幽的香氣。南歌環胸靠在蕭遲懷中壞笑著瞪著看好戲。
在這許久以後,南歌還一直為今日的疏忽後悔,若今日她在深想一分,不久以後,是不是不會那般撕心裂肺……
卻說約莫過去了三刻終,一直靜候在外的葉家人比劃幾下,輕俏的進了帳篷。不一刻就能聽見帳篷中傳來一聲驚呼,跟著便是葉家的人高喊一句:「遭了上當了。」然後便是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南歌由蕭遲拉著,悠然出了帳篷。此時已經有不少火把在夜風中舞動。明滅的火光映襯著葉家人那一張張青白的臉,那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夜司,你不覺得你該給個解釋麼?」戚先生收起了了他的招牌笑容,雙手背在身後,突然生出了一股子凜然的氣勢。
夜司臉色只難看了一瞬,跟著又從容不迫的笑著,極盡妖媚:「戚先生不是看見了麼?又何必多此一問。」
「你就算給我們全殺了又如何,沒有地圖沒人指路,這傳承你一樣到不了手。」
夜司嗤笑一聲,懶洋洋的轉眸,挑眉看著手牽著手的南歌與蕭遲:「呵呵,岳夫人……啊……我其實更喜歡叫你南歌,或者……桐桐。」
一直靜默不語的蕭遲忽然抬眸,略上前一步,站在南歌身前:「她現在只是岳夫人。」
「呵呵呵,那可不一定,這不是還沒結婚呢麼。」夜司眉尾一掀,竟是比女子還要惑人幾分:「所以……每個人都還有機會的不是。」
夜司這樣放肆,自然叫戚先生的面子掛不住。沉聲正要呵斥,卻沒等眨眼的功夫,蕭遲已經出手,若論以前,這一拳定是能結結實實落在夜司身上,豈知夜司妖惑的一笑,順著拳風如風箏一樣退飛出去,又穩穩落在三步之外,挑眉看著泥地上的深坑:「嘖嘖嘖,不愧是蕭遲家主,這一圈若是砸在我身上,那可真是麻煩呢。」
夜司嘖嘖感歎著,嘴上卻依舊勾著笑,卻滿含了諷刺的味道。蕭遲不為所動,靜靜觀察著千炙的腳步,眼底靜默一片:「先天妖族?墮落者還算大方。」
在場所有人面色都為之一變,再不明白,那真是個傻子了莫怪人葉家不稀罕人引路,也莫怪葉家會在這時候出手,若他和墮落者聯手哪裡還用的上他們戚先生沉聲一喝,道:「夜司,你這分明是語虎謀皮,那些墮落者的話,又有幾句是可信的?」
夜司懶懶的笑著,卻不以為意:「多謝戚先生關心,我要的我已經得到了,只是想得到更多些,這才不得以為之,戚先生還是莫見怪的好,這……畢竟只是個遊戲不是。」
在場的人臉色的有些難看,《安眠》的真實程度常常叫人忽略它不過是個遊戲,但真因為一個遊戲鬧到現實中,那……可就太掉價兒了「這是遊戲沒錯。」南歌出生打斷夜司的話,眼底隱隱閃過幾絲戲謔:「但沒人告訴你麼?在遊戲中被打到那也是很疼的。」
夜司還沒明白南歌的意思,就覺得背後一沉,胸口翻湧一陣,就有骨子腥甜湧上喉頭,胸口火辣辣的痛著。
「我說過,她只是岳夫人。」
南歌幾步跨到蕭遲身邊,在蕭遲一邊胳膊上叼著,略偏頭看有些直不起腰的的某人:「看,我跟你說過不是,雖然是遊戲,但被打了還是很疼的。」周圍不少人撲哧一聲笑出來,跟著便是哄堂大笑。那笑聲之中,滿滿都是暢快。雖然有南歌插手,那藥沒起作用,但葉家是偷襲,不少人都沒作準備自然吃了暗虧,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數現在蕭遲這一出手可是為他們大大解一口氣。
夜司「咳咳」乾咳了幾聲,面色一片死白,再配上嘴角上的殷紅,越發的詭魅妖異了。「南歌……你……你真當蕭遲有多喜歡你?我可是看到他在幻境中親手殺了你。」
夜司雙眸緊緊盯著蕭遲,眼底有過一絲興奮。同是先身之軀,實力卻還是相去甚遠,夜司心裡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到接下來兩人之間的可能會有的間隙,可比最好的療傷藥劑還管用些,他……可真迫不及待了千炙,秦西,紀執,明思,玉澤冉聽見這消息誰也沒個好臉色,但也只是將信將疑,獨獨南歌這主要人物卻臉色變都未變。嗤笑著看向夜司:「我們還是早點送他們回復活陣吧,也別再兒耽擱大家休息。」
夜司倒是不擔心會不會進復活陣,只定定瞧著南歌的臉色,不相信她無動於衷:「你還是那般信他?能穩穩坐在岳家家主位置的人,又豈是你見的那般簡單,這次,你信錯了人。」
南歌略橫了蕭遲一眼,還有些記恨他的隱瞞,卻沒想再搭理葉家人。正起身整理衣衫,就聽耳邊傳來一陣草木的驚呼聲:「小南歌……壞人……壞人……跑……壞人……來……」南歌猛的轉頭一瞧,幾步之外,恰能見著那熟悉的纖細身影凌空虛立在陣法之外,正衝她詭魅而妖嬈的淺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