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放下按在蕭遲手腕上的手指,也不敢多往邊上瞟幾眼,只看著蕭遲的眼睛道:「你剛才是引燃自己的精血將自己的潛能全催發了是嗎?」
此刻南歌的眼睛再沒有一絲平日的迷濛,清亮得如同陽光下最澄澈的泉水一般,直直沁入了蕭遲的心底,對著這樣的眼睛還真難說謊呢。蕭遲難得的微垂了眼睫,下意識不想和這樣的雙眼對視,然聲音依舊平板冰冷得厲害,不外露一絲情緒,「是。」
南歌眉頭略皺,只怕事情有些麻煩了,原本她還以為蕭遲頂多是身上那些傷痕比較嚴重,看著雖然可怖,但也只是外傷,用上好點的傷藥,過幾天就沒事了,但方才一把脈,她才知道事情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燃燒自身精血來激發潛能本來就是逆天的行為,即使在遊戲中也不會多輕鬆,就算死一次再復活,身上筋脈的損傷也不會恢復,還是要通過醫治再加上大量上好的藥物輔助,才能修復受損的筋脈,若是筋脈損傷過重,那對以後的遊戲生活可以說是後患無窮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想用這招。
現在的蕭遲,全身的筋脈已經受到了不輕的損傷,而且在打鬥的時候又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何況當時還被雨水那麼淋著,若不是南歌出現得及時,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一命嗚呼了。也怪不得蕭遲能那麼爽快的答應將龍息草給她了,真要將他一身的傷給養好,那價位只怕比龍息草還高呢,怎麼算也是自己虧,只是……
南歌又一次給蕭遲把了脈,總覺得脈象沒有那麼簡單,好像隱隱有一股力量潛伏在筋脈底下,至於到底是什麼力量,他為什麼不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使用,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人家那樣子顯然是不想告訴她,南歌也不好多問,畢竟主要的傷處被查出來了,而他要隱藏的十有**應該是什麼底牌、秘技之類的,南歌也沒有功夫管他那些,將之拋在腦後,正色道:「我可以將你身上的傷治好,但有兩個方法,你自己選一個吧。第一就是用藥,藥材我這裡有,也不是多珍貴,但療效慢,若是用藥的話,你一個月的時間裡都不能使用內力,也就是說你只能用簡單的招式禦敵。」
蕭遲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用眼睛仔細看著南歌的神色道:「那快的呢?」
南歌深吸一口氣,「快的話,那就得用針灸,這個風險比較大,我的針灸術還從沒有在活人身上用過,但若沒有意外的話,你半個月就可以恢復內力,而且筋脈也可以修復,藥還是一個月不能停。」
蕭遲低頭,看著自己費了好大的勁才只略動一下的手指,「針灸。」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真叫人厭惡……
南歌絲毫不意外,像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容忍自己那麼長時間處於一個弱勢的狀態?「好,那我現在就給你針灸。」
既然是南歌用的針,那自然是最好的,一整套銀針採用的是萬年玄冰下的九霄秘銀煉製而成的,銀針還被裹著,那寒氣就已經隱隱透了出來,連旁邊的蕭遲也有所察覺。然一打開,那數百根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卻沒有想像中的絢爛奪目,相反的,它就如廢鐵一般暗淡無光,樸實無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什麼了不得的珍寶。
在未來,中西醫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針灸一類的東西也只作為一種文化遺產被保留了下來,因此饒是蕭遲這樣的人物,今天也是頭一次看人針灸,何況這一次還是用在他自己身上,遂不由得朝銀針多看了幾眼。
就見南歌捻起一根約八寸長的芒針,看著蕭遲輕吸了一口氣道:「你如果很痛,記得告訴我。」
直到看見蕭遲點頭,南歌才穩了穩有些顫抖的雙手開始下針。待第一根針下去的時候,南歌幾乎連呼吸都屏住了,一直到看見針好好的立在蕭遲身上,才呼了口氣,有些傻乎乎的笑了笑,這可是她第一次在人身上用針,而且還一次就成功了,可不是叫她高興嗎?然也不敢掉以輕心,急忙用絹子擦過額際的冷汗,才開始扎第二針。有了好的開始,接下來也順利一些,但南歌不敢分神,只將十二萬分的精力全用在了銀針上。
南歌忙活開的時候,自然顧不上蕭遲,所以也就不知道此刻蕭遲看著她的眼神有多複雜了。他原本就是個薄情寡慾又不喜多言的人,自小他就被當成家族的接班人培養著,與同齡人接觸得也不多,且他的事情向來是親力親為,不喜他人碰觸,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像南歌一樣如此近距離的觸碰到他。
蕭遲黑沉的眼睛看了看南歌在施針時停留在他肌膚上的手指,那是截然不同於他的柔軟細膩,就像一隻蝴蝶停在肌膚上面,輕輕的扇著翅膀,等他想去感受她的時候,她又飛走了。兩人湊得如此近,他甚至都能清晰的聞見自南歌身上傳來的香氣,淡淡的花香混著一絲絲水果的甜氣,細膩而又乾淨,分明純淨得不容人冒犯,偏又誘得人想咬上一口嚐嚐是個什麼滋味。在南歌彎腰的時候,那黑亮的髮絲也會劃過她圓潤的肩頭,徐徐的掃在他身上,癢癢的,像是要撓進他心裡。雖然身體還是下意識的因為南歌的觸碰而緊繃得厲害,但是在心裡,蕭遲已經隱隱覺得,其實,別人的觸碰也不是太難接受,只是不知道這份容忍,是獨對著她,還是她只是個開始……
將針插進最後一個穴位後,南歌終於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來,不得不說今天兩人都幸運得很,除開有幾次下針南歌有些猶豫外,她倒是沒有失手的地方,所以蕭遲沒有受什麼罪,現在只要等一刻鐘後醒針就行了。
南歌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子,不經意的一抬頭,蕭遲那近乎**的身軀又映入了她的眼簾。方才又是處理傷口又是針灸的,還真沒注意到,現在這一晃眼,南歌才發現原來蕭遲的身材真的相當不錯,肩膀寬闊,腰身精瘦,肌肉勻稱,不得不說,不管是在電視裡還是現實中看到的,蕭遲的身材還真算是數一數二的好,只是現在他們孤男寡女的,其中一個人還光裸著,想來無論是哪個大姑娘家家的都會不太好意思,南歌臉一紅,清了清喉嚨,從手鐲裡拿出一本書來想轉移自己的注意。
起先看書的時候難免有些心浮氣躁,看不進幾個字,但盯得久了也漸漸收回心緒,看出了些味道來。一刻鐘很快就過去了,南歌也不敢再把眼睛往四處瞄,只專注的盯著銀針,一邊摩著一邊將銀針拔出來,腦子卻一直閃現著方才不小心看見的畫面,這般想著就覺得手指下的肌膚如火燒一般,燒得她整張臉連帶脖子都一片火紅。
蕭遲將視線淡淡地從南歌的手指上移開,復又閉上眼睛,彷若一開始就沒有注意南歌一樣。
針灸完了倒是事情少了許多,蕭遲現在最缺的就是休息,眼睛一閉,這一個下午差不多就過去了。晚餐是南歌特意做的藥膳,無非就是補血補氣一類的東西,蕭遲吃得倒是香得很,連用了兩碗後,氣色也算好上了許多。南歌探了探他額際,見沒有發熱,遂有些放心的鬆了口氣,又將藥給他餵下才出了客房。
其實該慶幸這是遊戲裡而不是現實中,不然這些湯湯水水的灌下去,蕭遲要上廁所可怎麼辦?這一想著,蕭遲那光裸的身影又浮現在南歌腦海中,南歌趕忙晃晃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掉,現在她還是趕緊給他做件衣裳吧。蕭遲原來的衣裳早碎在了南歌的剪子下,最多兩天,蕭遲就能自由活動了,到時候總不能叫人家光著身子在這晃悠不是?
南歌這頭一低,便到了晚上十點,她伸手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蕭遲的衣裳總算是完工了,也算了了她一樁事情。南歌晃晃有些發脹的腦袋,聽見窗外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有些擔心蕭遲的傷口會感染而導致發燒,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蕭遲房間看看。
蕭遲的屋子裡沒有點燈,南歌只能憑著記憶和微弱的光線小心的繞過桌椅,怕弄出什麼聲響來攪了人家的清夢。揭開帳子,裡面黑乎乎一片,看也看不清楚,只大概能看見床上凸起了一團,是蕭遲躺著的地方,不用看,光聽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南歌也知道現在他的情況不是很好,忙坐在床沿上想伸手探一探他是不是發燒了。
然她方將手放在蕭遲額頭上,蕭遲的雙眼就豁然張開來,滾燙的大手一把將南歌的手腕緊緊的握住,叫南歌疼得不禁輕叫了一聲,掙扎了會沒掙脫,反倒叫蕭遲握得更緊了些。長著粗繭的大手像是一把烙得通紅的鉗子,死死的將南歌手腕鉗在手中,叫南歌覺得自己的手快要斷掉了一般,現在南歌非常確定蕭遲他是真的傷口感染而有些發燒了。
她無奈的甩了甩被蕭遲握著的手,感覺著蕭遲因為她的動作又加重了些力道,南歌喪氣的垮下肩膀來,一個遊戲罷了,做得那麼真實幹什麼?又瞪了現在和她死磕著的蕭遲一眼,今晚可該怎麼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