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有一手好廚藝,他還跟著大師傅學著,從一開始進食堂,就是掌鍋大師傅,他有編制,他們誰都服氣。
但是——薑舒蘭,他們不服氣。
被點名的小劉微微皺眉,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人家小薑,也不是走後門才有的編制,之前司務長說的那話,大家又不是沒聽見,小薑是給部隊立功了的,獎勵一個編制那也說得過去。”
“小劉,你該不會是看著小薑漂亮,這才幫她說話吧?”
牛大姐撲哧笑了出來,“不然,你們兩個可是競爭關系,你幫她說話做什麽?
小薑是給部隊立功了,但是跟我們沒關系啊。
我們食堂就這一畝三分地,我們都是不識字的文盲,我們看不到那些,我們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小薑確實沒有給咱們食堂帶來任何可以看見的利益,便直接拿到了編制不是嗎?”
誰說沒文化的人都樸實了?
那是沒有觸及到對方利益,一旦觸及到對方利益的時候,對方可不比有文化的人差。
甚至,更精明,因為這是生活中磨煉出來的。
這話一說,小劉的臉頓時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熱辣辣的,“牛大姐,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嚴格來說,我要向小薑喊一聲嫂子的。”
只是,因為大家在一起共事,這才喊了小薑。
牛大姐笑得花枝亂顫,“我又沒說什麽,小劉你做什麽臉紅?該不會對小薑真有非分之想吧?”
這話說得把小劉氣得臉都紫了,“我不跟你們說了,這話以後你們還是少說為主,讓人家周副團聽了不好。”
說完,小劉被氣到出了食堂。
這些結婚的大姐們說話就是這樣,百無禁忌,他一個單身小夥子,每次被調侃到面紅耳赤。
聽到小劉提起周副團,大家不意外地想起周副團那一張冷面。
要知道,周副團早上來幫忙乾活那麽久,他們這些人和對方說話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實在是這人太冷了,一張冷面,跟閻王一樣,看著就嚇人。
這下大家面面相覷,一個姓胡的嫂子,低聲道,“要不就算了吧,小薑男人是周副團,咱們這般得罪了不好。”
“算什麽算了?咱們這次吃這麽大的一個虧,哪裡能算了?”
“就是,我們也不故意刁難小薑,就在工作上的事情給她出難題,到時候就是周副團來了,也挑不出理來。”
牛大姐這話,深得大家心思。
“只是,在工作上怎麽挑?”
牛大姐目光放在那框子裡面裝的洋芋上,然後朝著大家低聲耳語了一番。
大家頓時會心一笑。
司務長辦公室。
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是一個雜物間,一間極為空曠的屋子,裡面有著巴掌大的一個辦公桌。
它後面擺著成箱子的物件兒,有的是乾辣椒,有的是成筐子的洋芋。
只有,進來這個辦公室,才知道為什麽食堂,每天都是吃不完的,因為後面放著整整兩面牆的洋芋,從地上快堆到房頂的位置。
海島這邊一陣台風過來,種的青菜就沒了,所以洋芋是最好保管,也是最能放久的菜。
在洋芋的旁邊,則是放著幾十把扎好的掃把,洗碗刷,這幾乎是管著整個部隊的供需。
這就是司務長的辦公室,一個像雜物間的辦公室。
薑舒蘭第一次進來,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她很快就收回目光。
“司務長,你找我?”
司務長見薑舒蘭升編制後,一如既往的平靜,倒是個可造之材。
他不由得點了點頭,開門見山,“我知道,小薑你識文斷字,在我們食堂做不久。”
這話一落,薑舒蘭下意識地抬頭去看他。
她從未說過這種話。
“被我說中了吧?”
司務長笑眯眯,“你提編制的時候,我看了你的個人檔案,高中畢業的文化水平,更是能夠衝擊高考狀元的料子,你這種人在我們食堂圍著鍋台轉,你覺得可能嗎?”
跟一群不識字大媽們,天天笑嘻嘻,想想也不太可能。
薑舒蘭摸了摸鼻子,眉眼盈盈帶笑,“司務長您高見。”
她豎起大拇指,不著痕跡地拍了一個馬屁。
“老實說,我來食堂工作,第一是想著不用天天待在家裡,第二是想著來跟您和小劉學下南方菜。”
她是地道的北方人,南方菜很多她都不會做。
尤其是海鮮這類,這可不成。
她常住海島,不會處理海鮮,那基本是她一大損失了。
薑舒蘭也有想過去跟苗紅雲和王水香學,但是她們都會的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兩樣,無非炒和清蒸。
薑舒蘭吃夠了,她想換下別的方式。
“你這人倒是實誠。”
司務長站了起來,笑了笑,“那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在職期間,只要做好工作,我和小劉都不會藏私,但凡我們會的南方菜,都會教給你。”
薑舒蘭點了點頭,伸出手,“成交。”
司務長低眸,在她纖細潔白的手上看了看,忍不住感歎,“小薑啊,你這一雙手,哪裡是乾活的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