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想把孩子留家裡,但是之前那一晚上哭鬧,可把兩位老人給嚇壞了。
怕孩子給哭岔氣過去,那就不得了。
周中鋒點頭應了一聲。
薑舒蘭也跟著催促,“奶奶,您快些進去,外面冷。”
首都三月初的天,還跟下刀子一樣,冷風嗖嗖地刮。
要不是孩子實在是離不開,薑舒蘭也不會把孩子帶出來了。
周奶奶嗯了一聲,卻沒進去,固執地目送著他們離開。
等著車子開出巷子後,徹底不見了蹤影,這才進了屋。
她忍不住和老頭子感慨,“孫媳婦也太能幹了一些。”
一下火車就替部隊談了一樁生意,這明顯又去談生意的。
周爺爺笑呵呵摸著胡子,“娶妻可不就是要娶這樣的,娘慫慫一窩,就地舒蘭這樣的。”
他對這個孫媳婦,可是滿意得很。
這話,周奶奶認同地點了點頭,他們活了一輩子,見了形形色色的人,這娶一個好妻子,這是三輩子的事情。
他們一進去。
彭文兵從外面進來,和小車子擦肩而過,胡同巷子本來就窄,這一過車子,人就得貼著牆了。
彭文兵貼著牆面,吃了一大嘴的尾氣,呸了好幾口。
這才轉頭,目送著車子離開後,好一會才跟身旁的兄弟道,“去打聽下,周中鋒和他媳婦這是做什麽去了?”
還車子接送。
旁邊的小弟有些猶豫,這幾天他們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周家雖然平日低調,在帽兒胡同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周中鋒帶著妻兒回來,一回來,邵新娟就被送到鄉下去了。
再接著,茶樓組局的場景,大家歷歷在目。
明顯,就是他們現在扒著地頭兒彭文兵,在周中鋒面前都要弱勢兩分。
見自己的小弟不動彈,彭文兵臉色有些不好看,“怎麽?現在兄弟的忙都不肯幫了?”
年輕人嘛,講義氣,一口一個兄弟,對方頓時有些愧疚。
“成,那文兵,我現在就去查。”
等對方走了以後,彭文兵向來春風拂面的臉色,跟著冷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周家的四合院,那一棵虯枝老樹,如同守衛一樣,堅守著這一座四合院。
彭文兵盯著那一棵老樹看了片刻,冷冷道,“你老了。”
也不知道是說的是書,還是人。
首都軋鋼總廠,一個雙開大鐵門,看起來威武又雄壯。
大門一開,密密麻麻的穿著藍色工衣的同志,就騎著自行車陸陸陸續地出來了。
這話是三班倒的中午班下班了。
有出去買菜的,也有回家的。
各個精神面貌都不錯,尤其是從廠子出來的那一刻,臉上甚至還掛著幾分驕傲。
鄒躍華和鄒陽就是這個時候到的。
鄒躍華的本意是想讓鄒陽留在招待所,但是鄒陽不放心父親,這才跟著一起來了。
但是,他並不會進去,只是來了解下大概的情況。
鄒躍華揣緊了身上的棉猴兒,忍不住站在大門的外側空地,看了一眼出來的工人們。
忍不住和兒子感慨道,“首都軋鋼廠的工人,和我們平鄉市軋鋼廠工人,還是不一樣。”
怎麽說?
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就那精神面貌和氣質,都像極了他們平鄉市軋鋼廠的科室主任。
例如——鄒躍華這種的。
所以,在這一刻,鄒躍華也有了壓力,在平鄉市軋鋼廠,只有一個鄒躍華脫穎而出。
而在這裡。
只需要一眼,他就知道,這裡有無數個鄒躍華,比他優秀,比他家世好。
眼看著父親還沒進去,就已經自我否定,自我遲疑。
鄒陽心裡咯噔了下,他用力的握著父親鄒躍華的手,壓低了嗓音,“爸,你比他們有優勢。”
優勢是什麽?
他們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
想到這裡,鄒躍華也不由得放松了幾分心態,也是,他上輩子可是當過首富的人。
和這些普通人,有什麽好比的。
這些人在上輩子,後來下崗潮後,給提提鞋都不配。
鄒躍華心裡有無數個生意經,想要磨刀霍霍做生意的,但是奈何這個時代的限制。
他不敢去冒險,只能規規矩矩先積攢資本。
見父親不在妄自菲薄,鄒陽松了一口氣,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電子手表。
“我們之前打聽的,胡詠梅會每天下午一點準時出現在門口,爸你記得看一下。”
兩人提前了一天來到首都。
按照上輩子的記憶,收買了人,把胡詠梅的作息已經出入的消息,基本上是打聽全了。
鄒躍華嗯了一聲,在這一刻,他反而有幾分遲疑了,“陽陽,你確定上輩子這個時候,胡詠梅被她婆家的人給刁難了?”
胡詠梅年輕喪夫,留下兩個孩子。
因為都是女兒的緣故。
夫家這才把孩子讓她帶走。
但是,在得知胡詠梅如今混的風生水,升為采購科副主任,甚至有能力角逐主任的時候。
她夫家人便想著過來摘桃子。
而在鄒陽的記憶力似乎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