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父聽得直點頭,“那就成,你們現在去,家裡這席面兒,我們來看著。”
等目送著這兩位新人離開後。
薑家老大看著那擺在院子門外的自行車,縫紉機以及手表盒子時,才敢問出聲,“爹,娘,那這些東西怎麽辦?”
鄭向東上門拿很多,走的時候卻一件都沒帶走。
薑母和薑父對視了一眼,迅速做了決定。
“老大,你和老二一起,把這東西都給搬回去!”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讓鄭家人來個人,把門口的卡車也開走。”
別放在他們薑家門口,他們嫌棄晦氣。
薑父可沒有什麽軟心腸,覺得鄭向東癡情,就要把閨女嫁給他。
他是大夫,更能明白鄭向東的瘋病。
不止根治不了不說,連帶著下一代也帶著遺傳性。
真要是孩子也有這種病,這不是把他閨女害一輩子嗎?
上面照顧丈夫,下面照顧孩子,這發起病來,他閨女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這簡直就是把他閨女后半輩子泡在苦水裡面。
沒看到那鄭母肝腸寸斷的,鄭父隨身攜帶治病帕子那熟練勁兒,當父母地看到孩子這樣,哪裡能不心疼呢?
更別說,舒蘭要是和鄭向東要是成了,舒蘭以後可是一拖二。
想想就讓人頭大,薑父抽了一口旱煙,瞧著舒蘭和周中鋒去領證,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把閨女嫁出去,等於了解了他最大的一塊心病。
民政所處在平鄉市最為熱鬧的地段,街道上人來人往。
最明顯的兩個攤子,一個是公家修車鋪攤位不大,但是擺放著幾個自行車車軲轆格外惹眼。
還有一個是老漢兒賣烤紅薯的,面前擺著一個半人高的油漆大桶,在最上面擺放著一圈發黑卻焦黃的烤紅薯冒著白煙。
散發出極為香甜的味道。
路過的人時不時尋著味道看過去,但是,卻沒幾個人舍得去買。
一個烤紅薯要四分錢加2兩糧票,有這錢再加兩分,都夠去國營飯店買一個宣騰騰的白面饃兒了。
誰吃這紅薯來著?
在香甜,還不是雜糧來著。
薑舒蘭剛一下車,凜冽的寒氣與香甜的烤紅薯味一起撲面而來。
她下意識地尋了過去,看了一眼,想到還要領證是正事,她便收回目光,朝著周中鋒道,“咱們快些進去吧!”
周中鋒看了下時間,還是來得及的,“等等我,馬上來。”
薑舒蘭一怔,就見到周中鋒快步朝著那烤紅薯攤子走去,聲音清朗,“同志,給我一個八兩重的烤紅薯。”
這老漢兒揣著袖子,本來一上午開張的次數也不多,他不由得抬頭看過來。
好俊兒的一個小夥子,當看到不遠處等他的薑舒蘭時。
老漢兒站了起來,笑得極為慈祥,“同志,帶著媳婦來領證?”
周中鋒點頭,“是。”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挑個軟和點的,甜點的,最好是燙點的能捂手。”
這話,讓老漢兒忍不住抬頭,看了過來,接著朝著薑舒蘭道,“丫頭,你沒嫁錯人。”
他在民政所外面賣了二十年紅薯,難得見到男同志這般細心的。
站在一米開外的薑舒蘭,忍不住紅了臉,看了一眼周中鋒,又羞得把頭低了下去。
她也沒想到,周中鋒是去給她買烤紅薯的,畢竟,她也就只是尋著味道看了一眼而已。
周中鋒看到這一幕,也沒忍住臉一熱,他拿著紅薯給了錢和票,迅速朝著薑舒蘭遞過去,“先捂手。”
他瞧著這一路過來,薑舒蘭的臉凍得通紅。
薑舒蘭輕輕地點了點頭,烤紅薯用舊報紙包著,接過來入手就是一陣熱乎。
那熱流從指尖兒似乎能傳到心房,她抿著唇,沒忍住說了一句,“謝謝呀!”
周中鋒立在她一側,靜靜地看著她,搖頭,“不用。”這是他該做的。
薑舒蘭捧著熱騰騰的烤紅薯,忍不住掀了掀唇,也沒急著吃,而是拿著先捂手,冰涼的手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兩人剛離開賣烤紅薯的地兒,準備往民政所大門口走,後面就傳來一陣哭鬧聲。
“我要吃烤紅薯,要吃倆!不!要吃十個!你們不給我買烤紅薯,我不讓你們領證。”
這熟悉的公鴨嗓,帶著幾分頑劣,讓薑舒蘭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過去。
果然是鄒陽。
他像是一個小無賴一樣,抱著鄒躍華的大腿,死活不讓他走。
他旁邊跟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頭髮有些像雞窩,一雙眼睛烏溜溜的,而她正抱著江敏雲的腿兒。
兩人左右夾攻。
鄒躍華和江敏雲硬是騰不開手,這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兩個孩子皮得很。
兩人都是焦頭爛額。
江敏雲更是急得差點哭了,一早上她就過來了,但是被這倆孩子,一路耽誤到現在,硬是不讓他們領證。
“躍華,要不給他們買吧——”
江敏雲再次妥協,在這樣拖下去,民政所都要關門了。
鄒躍華下意識地拒絕,“不行,一早上這倆孩子都要了七八樣東西,他們哪裡是要東西,他們就是攔著我們不要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