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太貪心了。”
“水果不同於罐頭也不同於海貨,它們嬌氣,萬一,萬一它們受不了火車上的擠壓,或者受不了火車上的溫度,到了首都以後,全部壞了呢?”
一次十萬斤的貨物。
這就是她貪心的下場。
若是,一兩萬斤做個實驗,若是失敗了,他們下次長教訓就是了。
但是——
這次是十萬斤的新鮮貨物。
這話一說,周中鋒神色也跟著一凜,顯然,他也想到了這裡。
之前大家都陷入了忙碌當中,而且也都是慣性思維,想著訂單越多越好。
但是卻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但是,這話他不能朝著舒蘭說,她現在本來思想包袱就大。
周中鋒安慰她,“你忘記了?山竹挑的都是硬殼的,而芒果挑的都是青芒。”
“這些都是能放的水果,如果說這次火車上是荔枝的話,我們可能還需要擔憂,但是山竹和芒果,咱們在家做過實驗,芒果能放到半個月,而山竹最少也是一個星期。”
這——
只能這樣想了。
薑舒蘭還是有些擔憂,她看著那一節節車廂,忍不住道,“都是我的錯。”
她太貪心了。
一次想吃下十萬斤的訂單。
但是——
這個結果,誰都不確定。
“好了舒蘭,現在最壞的結果還沒發生,我們不必杞人憂天。”
“退一萬步,如果真發生了,那就解決好了。”
做生意,哪裡有一帆風順的。
有挫折吃虧,才是常態。
薑舒蘭臉色還有些發白,作為總指揮,如果這批水果真的全部壞了,那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薑舒蘭陷入沉默,她很亂,她現在很亂。
之前拿著十萬斤訂單的時候,她有多高興,現在心情就有多複雜焦慮。
就像是等待一個裁決結果的死刑犯一樣。
是生還是死。
她不知道,這種不確定結果的情況下,才是最讓人焦慮的。
焦慮到整夜都睡不著覺,她恨不得半夜爬起來去列車貨車車廂查看情況。
周中鋒不厭其煩,一遍遍安撫她,“舒蘭。”
“好了,舒蘭,我已經去找列車長了,讓對方提速了,我們會以盡快的速度到達首都。”
“到達首都後,不管是什麽結果,我們一起承擔。”
他拍著她單薄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樣,一遍遍哄她。
不知道是不是周中鋒太過鎮定,這種鎮定的樣子,慢慢讓焦慮的薑舒蘭也安靜了下來。
她咬著手指,十個手指頭的指甲,已經被她咬完了。
“周中鋒,十萬斤貨物,如果全部壞了的話,我們賠不起。”
她聲音已經帶著幾分哭腔了。
都怪她太過自滿,自大,才會犯了這種大錯。
周中鋒抱著她,語氣極為冷靜,“不用賠,當初做決定的時候,是整個部隊領導都答應下來的。”
“這個責任,在所有人身上,而不是你一個人身上。”
“退一萬步,就算是賠錢,咱們也隻用賠一部分。”
他語氣頓了下,雙手扶著薑舒蘭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舒蘭,就算是賠錢,我們也賠的起。”
“所以,舒蘭,不要在害怕了好嗎?”
“睡一覺,睡一覺醒來,一切都好了。”
他的聲音仿佛有著一股魔力,連帶著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睛,也像是古井無波的深井一樣。
平靜到極致。
這讓薑舒蘭的情緒也慢慢安穩了下來。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就那樣靠在周中鋒的胸膛上,聽著對方強有力的心跳,她的那一顆焦躁的心,也跟著慢慢平靜了下來。
在接著,她陷入了沉睡。
這讓,周中鋒松了一口氣,自從發現那個問題後,上車二十多個小時了,舒蘭的眼睛沒閉上過一次。
周中鋒抱著她,輕輕的放在臥鋪床上。
上鋪的人瞧著了,探頭下來,打趣道,“同志,你對你媳婦可真好。”
周中鋒朝著對方噓了一聲,果然,薑舒蘭睡夢中也不安穩,微微蹙起眉尖,帶著藏不住的憂慮。
他輕輕地拍了拍,哼了個不知名的曲子。
薑舒蘭的眉頭也跟著慢慢舒展了起來。
徹底進入了夢鄉。
周中鋒朝著上鋪的人,歉意道,“我愛人有些不舒服,麻煩說話的時候輕點。”
話落,他就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大前門,挨個給男同志發了起來。
至於女同志,他發的則是果脯。
不得不說,吃的最短,拿人的手軟。
連帶著先前打趣周中鋒的那個男同志,也跟著安靜了下去,識趣的回到自己的臥鋪上。
安靜如雞。
薑舒蘭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天亮,聽到外面的劈裡啪啦的雨聲,她愣了一下。
只是,等她眼睛一睜,張口下意識地問道,“貨物怎麽樣了?”
周中鋒手裡拿著從餐車上買的早餐,白粥和大肉包子,遞給她,“下了一夜的雨,外面溫度最少降了七八度,我去檢查貨物的時候,瞧著都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