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香又脆又頂飽,不然這四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可怎麽熬哦?
因為擔憂閨女火車上過的不好,所以薑母也格外操心起來。
等薑家老大,從結冰的河面上,撈回來小半桶多春魚後。
薑家人就齊齊發動起來,將一條條小多春魚,清洗乾淨瀝水後先晾半個小時。
再在搪瓷盆裡面兌上麵粉,在打兩個雞蛋清進去,把瀝乾的小多春魚放在面裡裹一道,染成白色的後。
這才放到燒熱的油鍋裡面,輕輕一炸,劈裡啪啦,炸出來的都是那種金黃色的小炸魚。
不說吃了,就那香味都恨不得,把整個生產隊孩子們都吸引過來。
還沒炸好的時候,薑家的臭小子們都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鍋裡看。
等薑母一說好了,孩子們一窩蜂進去,薑母一人分發一條炸魚乾。
“算是沾了你老姑的光了,這擱著平時,誰舍得喲。”
光炸這一點小多春魚,都倒了半斤油去鍋裡面了。
這擱著平時的用法,這半斤油可是夠家裡一二十個人吃一個月的。
小鐵蛋兒吮著手指,“真好吃啊!要是我姑父天天來就好了。”
這樣,天天都有炸魚乾吃!
小鐵蛋兒這話,引起了大家的群毆,一人一板栗子。只是,大家下手都有輕重,並沒有用力。
但就算是這樣,小鐵蛋兒仍然哭著抱著炸魚乾,找正在編雞籠的二伯。
觀察了一會,小鐵蛋兒拿著蘆葦杆,便開始指點江山,“二伯,你這雞籠太小了,雞會悶死的!”
“是嗎?”薑家二哥抓了抓腦袋,比劃了下,“兩隻雞按理說是能裝進去的呀!”
“二伯,你好笨,你忘記啦,咱們家雞肥呀。又不給他窗戶口通風,你還不把籠子做大點。
這不把雞給暗殺了,到時候我小姑哪裡吃得上雞蛋,怕是要吃雞肉了。”
他吸溜兒下口水,覺得吃雞肉也挺好的。
這小孩子把薑家二哥給弄懵了,他比劃了下雞籠,“你覺得做多大才好?”
家裡兩隻雞都是孩子們捉蟲挖野菜喂的。
小鐵蛋兒說,“大黑和大黃他們很肥的——”
他比劃了下,把自己的小身板鑽到雞籠裡面,“起碼要有我這麽大吧!”
他也不大才四歲多,又瘦,小雞崽子一個。
薑家二哥老實,他照著小鐵蛋兒比劃了下,“成,就照著你身板做,給母雞一個寬廣的家。”
小鐵蛋兒高興了,拿著手裡的炸魚乾就走。
薑家二哥一把抓住他的小脖子,逗他,“不是,你小魚乾不分我點啊?”
就這麽走了。
小鐵蛋兒皺眉,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這是給我爹的,還要在給老姑一點,我自己還沒吃呢!”
這孩子——
年紀小小,心裡卻懂事的很,薑家二哥也不逗他了,“去看看你爹也行,怎麽一下午都沒聽到動靜。”
小鐵蛋兒嗯了一聲,邁著小短腿去了後面的暖屋,薑家四哥腿受不了傷寒。
他那個小屋子,是單獨裝了一個暖炕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燒著。
小鐵蛋兒一進來,額頭就是汗津津的。
他把自己分到的唯一一條小黃魚,撕開一半,遞給了薑四哥,“爹,吃,好香!”
薑四哥半靠在炕上挑藥草,一聽這話,笑呵呵,“你自給兒吃就行了。”
小鐵蛋兒固執把小魚乾遞過去,大有爹不吃,他就不放手的感覺。
薑四哥沒法子,只能佯裝咬了一口。
小鐵蛋兒這才歡天喜地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由著父親給他擦汗,一臉滿足。
只是吃著吃著,他呼吸有些重。
薑四哥頓時急了,“你是不是沒按時吃藥?哮喘怎麽又犯了?”
“我按時吃藥了呢,是魚有小刺,咽不下去。”
小鐵蛋很用力的呼吸,把之前的沉重感壓了下去,他小聲道,“爹,他們都說,我是你拖累。”
要是沒要他,爹就不會這樣了。
當初,薑四哥的腿之所以會受傷,去接薑舒蘭放學是其一。
其二是因為,薑舒蘭讀書的公社高中旁邊,有一個供銷社裡面賣的有橘子罐頭。
薑四哥媳婦當時身懷六甲,沒有胃口想吃橘子罐頭。
他想著反正要去公社,便跟本來去接舒蘭的三哥換了一個行程。
由他去公社高中買橘子罐頭,順便在去接舒蘭放學。
哪裡料到,去的路上下大雨,薑四哥又著急怕學校人都走完了。
也怕供銷社提前關門了,買不到橘子罐頭了。
便抄了一條近路,哪裡料到遇到泥石流,把他整個人都埋了一半進去。
等人救出來後,兩條腿也是廢了。
媳婦知道後當場早產,七個月就生下了小鐵蛋兒。
在知道他這雙腿兒徹底無法恢復後,等出了月子,便丟下薑四哥和小鐵蛋兒,回了娘家,沒多久就再次改嫁了。
其實,薑四哥不怨之前跑了的媳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鄉下就靠勞動力吃飯,他成了廢人,養不活老婆孩子,媳婦離開去奔一條活路,也是正常的。
只是,苦了小鐵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