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護院忙也跟著走過去。
姚褀面現猶豫,不是他不忠心,而是他想不通王亨此舉的用意。他很早就被王諫派去華陽鎮,對老太太和王夫人都很忠心,今天難道要反了她們?
他看著王亨問:“屬下可以問大爺一個問題嗎?”
王亨威嚴道:“說!”
姚褀道:“大爺想做什麽?”
王亨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要做王家的家主!”
姚褀二話不說,就站過去了。
不但他,剩下所有人也都齊刷刷站過去了,可見王府下人對王亨的前途看好,已經超過了對王諫的尊敬和畏懼。
王亨輕哼一聲,對自己的號召力很滿意。他將今日在桃園和劉棠打賭的事簡要說了,然後命令梁錦雲:帶人將王家上下都控制起來,等候他查案。
梁錦雲撲通一聲跪下,哭喪著臉道:“大爺,屬下不敢!”
王亨道:“有聖旨為憑,你敢不敢?”
梁錦雲立即道:“敢!”
王亨道:“去吧。”
接著,他又給姚褀、一安、慕晨等人下了命令,大家全部行動起來;最後他叫小蘿:“你跟我來!”轉身進了書房。
小蘿急忙跟了進去。
一刻鍾後,王亨來到瑞萱堂。
瑞萱堂內,王諫和王夫人都來了。
王亨進去後,先對眾人丫鬟媳婦喝道:“都出去!”
老太太掃了眾人一眼,道:“都出去吧。”
丫鬟媳婦們忙依次退出,棋媽媽走在最後。
王亨卻叫道:“棋媽媽留下。”
棋媽媽見他目光犀利地盯著自己,不由一愣,卻一言未發,隨即退到老太太身後站定。
王諫皺眉喝問:“你究竟想做什麽?”
老太太瞅了他一眼,示意他不可急躁,然後溫聲問王亨:“亨兒,到底什麽事?”
王亨死死盯著三位自小疼愛他的長輩,輕聲道:“不過是想問問:你們是怎樣害死馨兒的。不叫她們出去,這樁家醜被傳揚開來,王家如何立足?”
王諫、老太太和王夫人大驚。
老太太失聲道:“這話從何說起?”
王諫怒道:“逆子,你竟然汙蔑自己的父母和祖母!”
王夫人急切道:“亨兒,那是個意外!”
王亨慘笑道:“意外?要和孟家結親,要將馨兒以妻為妾,也是意外?不是父親親自寫信做的主嗎?不是母親和祖母親口答應的嗎?”他一雙眼睛迅速充血,染得通紅,聲音顫抖,嘴唇也顫抖,連身子都在顫抖。
王諫哆嗦道:“那只是……只是……”一個提議呀!他不敢看兒子的眼睛,這件事確實是他錯了。
王夫人斷然道:“娘沒有答應!”
老太太也急忙道:“我們沒有答應。”
王亨半點不信,憤怒道:“沒答應?沒答應的話,馨兒為什麽要離家出走?是你們逼走她的!”
他滿眼是淚,視線模糊,看不清親人的臉。
也許一直以來,他從沒有看清楚過他們。
他一直想不明白:以馨兒的性子,縱然生他的氣,也不至於離家出走啊。他們成親後爭吵鬥嘴是家常便飯,馨兒要是那麽小氣的話,早就不在王家了。這些年,他後悔自責的同時也曾怨恨過馨兒太無情。今天他去玄武王府找王夢雪,無意間知道這樁內情,才轟然明白過來。
當年,老太太和王夫人看王諫來信時,被王夢雪聽見了。若非這樣,王夢雪那晚也不會阻攔林馨兒帶走王亨。她以為,祖母和大伯母要為王亨娶孟清泉。她很不讚成長輩做法,當時心情很矛盾。最後,到底是對家族的忠心佔了上風,就想留下王亨,看他對孟清泉到底怎樣。後來發現他人雖留下了,心卻跟著林馨兒走了,才急忙催他離開。
聽罷,王亨的憤怒無以言表。
對長輩的怨恨無以複加!
雖然他早有懷疑,也只是懷疑而已,尤其是吳繁的死,他總覺得跟孟家脫不開關系,不像是王家主使。現在看來,難道王孟兩家聯手害死了馨兒?因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把柄在孟家手上,所以才無法退親?
驟然間事實擺在面前,他無法承受打擊,徹底崩潰了。
老太太和王夫人滿臉錯愕,對視了一眼,老太太奇怪地問道:“馨兒不是因為和你吵翻臉才走的嗎?”
王亨道:“我們吵的次數多了,哪次她走了?”
那一次他趕馨兒走,馨兒都不走。
王夫人再次重申道:“亨兒,娘發誓,娘絕沒有答應和孟家的親事。——在馨兒死之前。”
王亨怒喝道:“還想騙我?!”
到這時候了,還想瞞著他!
老太太嚴厲道:“住口!”同時把拐杖用力往地下一頓。
王亨透過眼中水光,死死地盯著她。他從未發現,原來慈祥的祖母放臉這樣有威嚴。祖母額寬腮圓,很富態的一張臉,不像一般的老人雞皮鶴發。此刻,她嘴角耷拉下來,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加上通身的氣派,不怒自威。
老太太沉聲道:“安泰,你自小就聰明,等祖母把這件事從頭說給你聽,你再判斷真假。”
王夫人道:“對, 先聽你祖母說!”
王亨不出聲,似在等待。
老太太便道:“你父親當日確實寫了這樣一封信。你母親看信後,堅決不同意!祖母也不同意,不僅因為馨兒幫你治好了病,還因為你和她情投意合。你父親不知道究竟,才有這糊塗舉動。”說到這,瞅了王諫一眼。
王諫羞愧低頭,他成了罪魁了。
王亨道:“既如此,馨兒為什麽要走?”
老太太皺眉道:“你能不能等我說完再問?我也納悶,我還想問你呢,怎麽就把她氣走了!當日馨兒沒了,你人事不知,我哪還敢問,生怕你心裡愧疚,一問又刺激你。”
王夫人勸道:“母親莫急,先說吧。”
老太太便接著道:“我們雖然不同意悔婚另娶,卻想考驗馨兒一番。馨兒的出身和教養確實比不上世家女子,我便與你母親商議,要借這個機會磨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