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林子明的身份還未證實。
其次,公堂上,林世子完全可以反咬,說自己是被人栽贓陷害的,林千梓是被反賊擄走的。
最後,牛將軍本出身朱雀王麾下,現已被滅口,他們尚不能確定是被哪一方人所殺。——倘或是趙世子殺的呢?
相比起來,趙世子的朱雀打開了將軍府的機關,嫌疑更大,若不能盡快找到新的突破口,敵人必然會反撲。
這個牛將軍實在不能成事:先是背棄了朱雀王,投靠白虎王並參與謀反;準備了好多年,他又忽然倒戈;倒戈又倒的不徹底,以至於全家被滅口不說,他卻沒有留下任何指證白虎王的證據,全家白白陪葬了。
梁心銘真想罵他“混帳”!
王亨沉聲道:“所以本官才更懷疑牛夫人的身份,若無意外,她就是白虎王之女——林千雨!”
梁心銘皺眉道:“恩師是說,牛將軍刻意保全嶽父?所以把事情推到威海大將軍耿忠的頭上?”
王亨點頭道:“是。”
梁心銘扶額道:“這也太白癡了!他主子準備了這麽多年,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豈是他能左右的?既這樣,又何必倒戈?跟著謀反到底不就成了。”
王亨道:“也別罵他。不是他蠢,是他為情所惑,所以才妄圖螳臂當。也許是還沒準備好,便被滅門。”
梁心銘見他說的沉著,眼裡的煩躁卻顯而易見,知道他為什麽煩,便想為他分憂,心下急轉。
忽聽他道:“咱們要盡快突破。”
梁心銘忙道:“學生想起一個人。”
王亨眼一亮道:“說說看。”
梁心銘道:“林書瓷。”
王亨瞅著她笑了,道:“青雲果然與為師心有靈犀。”
梁心銘被他眼中的光芒灼燙了心,臉頰一陣發熱,慌忙道:“那咱們快去吧。不行的話,再審那和尚。”
那時已近傍晚,兩人決定,審問了林書瓷再回來吃晚飯,若有所收獲,心情一好,也能多吃一些。
重犯都被關在將軍府的地牢裡,重兵把守。地牢的牆壁都是大青石砌成,夏天都陰涼潮濕,現在秋季,更是寒意徹骨,梁心銘一進去便打了個寒噤。
王亨心細,就怕她吃苦,囑咐一安帶了兩個厚厚的軟墊下來,守衛搬了兩把椅子來,墊上了,兩人一撩袍角,瀟灑地坐下。陰淒淒的地牢,兩把普通的椅子,加上姚褀和趙子儀叉手立在身後,愣是擺出了公堂的威嚴。
林書瓷自從那日招供後,已喪失鬥志,一心求死,然王亨和梁心銘不讓她死。她絕食,他們便派人給她灌流食,用補湯吊著她性命。她手軟腳軟,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就這麽不死不活地拖著,瘦得形銷骨立。
青石地上鋪著亂草,林書瓷坐在亂草堆裡,背靠著牆壁,聽見聲音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王亨犀利的目光檢驗了她一遍,轉臉,衝梁心銘示意,要她主審,自己在一旁壓陣。
梁心銘沒推辭,淡淡地點頭。
王家對王亨一直是撒手放養的。自打他和林馨兒成親後,尤其是他患侏儒症的秘密暴露後,他行事更加恣意任性,無拘無束。而林馨兒從不干涉他做任何事,而是從旁拾遺補缺,闖了禍也是事後幫他分析,總結經驗並糾正他。可以說,王亨能成材、沒長歪,林馨兒功不可沒。
兩人分別六年後再聚首,王亨已經獨當一面,在官場上叱吒縱橫了。這時候,梁心銘更不會干涉他了,依然在他身後拾遺補缺,他們是絕妙的乾坤配。
審林書瓷,梁心銘更合適。
所以王亨讓梁心銘主審。
梁心銘仔細打量林書瓷,一面在心裡整理思路:
林書瓷深愛林子明,林子明死了,她也心灰意冷。她雖然招供了幾件事,卻不肯供出背後的主子。不過沒關系,現在他們已經知道她的主子是白虎王了,又有林千梓在手,以林書瓷對林子明的感情,得知這消息必定慌亂。
想罷,梁心銘看著林書瓷譏諷道:“看你這樣子,離死也不遠了。你就這麽想死?”
林書瓷毫無生機的眸子凝聚了些神采,轉了幾轉,目光從梁心銘身上轉到王亨身上,心裡揣測:這兩個人隔了這麽些天又來審她,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梁心銘沒有等到她的回答,繼續道:“凡事都有因果,你心灰意冷,想一死了之,但是這場紛爭是你們挑起來的,你想死,也要了結了這案子才能死!”
她的口氣不容置疑。
林書瓷道:“能說的我都說了。”
不能說的,她死也不會說。
梁心銘輕笑道:“你不能說的,我們也不需要你說了,因為我們已經知道了。青華寺被我們清理了。不但青華寺,徽州所有的寺院,江南所有的寺院,都被清剿。”
她一邊說,一邊緊盯著對方。
林書瓷目光閃爍了下,驚異之色一閃而逝。
梁心銘緊跟著就道:“你主子是白虎王, 你的心上人是林家二爺林子明,還有千梓郡主,截留軍火被我們抓個正著,現在我們手中。你還想隱瞞什麽?”
林書瓷像嚇著了般,目光呆滯。
梁心銘以為擊潰了她的心防,不禁雀躍,要乘勝追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便繼續道:“本官還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我們在牛將軍的書房裡發現一幅畫,是牛夫人的,居然和千梓郡主很相像。聽說白虎王長女林千雨,十六歲便得疾病死了,就在同年,牛將軍便娶了嚴家的姑娘,真是巧合……”
她用輕松揶揄的口吻說著,卻發現對面的林書瓷呆滯的目光慢慢恢復了神采、變得銳利,最後看著她笑了。
梁心銘眨眨眼,確定面前人在笑。
這是怎麽回事,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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