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著急,他不是怕梁心銘,而是因為青華方家勾結反賊,證據確鑿,他若不能解釋清楚此事,萬一被當做同謀,忠義侯府就大禍臨頭了。
梁心銘問:“證據?”
方磊道:“我們從後門進來,後門的守軍親眼看見我們殺魚鱗軍的,大人可以去問。為了怕引起自己人誤會,他們還派了兩個人送我們進來。誰知梁夫人見了我們,一言不發,便撒迷*藥將他們都放倒了。瞧,就是那兩個人。”
他指向躺在地下的禁軍。
梁心銘問:“你為何不解釋清楚?”
方磊道:“怎麽沒解釋?在下也怕弄誤會了,急忙自報家門,說我是方二爺。令夫人道,‘抓的就是你!’在下便以為她是方家二房的媳婦年氏,是衝在下來的——那賤人與蔡永勾結。在下便想擒賊先擒王,拿住了年氏,逼她交出解藥。她們不肯屈服,就這麽的越鬧越僵……”
梁心銘額頭青筋直跳,這誤會鬧的!
那年氏她在丹桂苑見過,的確妖豔心術不正,方磊把惠娘當作她,發狠地折磨她逼她拿出解藥,也情有可原。
她心裡這麽想,嘴上可是不是這麽說的,她嘴上道:“方二爺見過年氏嗎——”見方磊搖頭,她冷的聲音能把人凍成冰——“那等輕浮浪蕩女子,能跟本官夫人比嗎?能有賤內這份機智、勇敢、堅貞不屈、英勇無畏嗎?方二爺,你這雙眼睛實在不夠亮,簡直有些瞎!”
方磊:“……”
這麽誇自己媳婦,合適嗎?
嚴楚瑜急忙道:“梁大人說的對!學生之前誤會了,所以惱恨;現在想來卻十分佩服。梁夫人英勇無畏、堅貞不屈、勇敢、機智,真少見的奇女子。方家那什麽——”說到這轉頭低聲問方磊:“那是誰?”方磊也低聲道:“年氏。”嚴楚瑜繼續道——“那年氏怎麽能比呢?”
梁心銘鄙視地看著他,把她的形容詞倒個個兒又重複一遍,肚子裡墨水太少了,就這還想考進士?
殊不知嚴楚瑜之前把惠娘恨得咬牙切齒,現在忽然讓他讚美她,他根本想不起來如何讚美,只能借用梁心銘的話,顛倒順序,希望別人聽不出來。
嚴楚瑜說完還用手碰了碰方磊,示意他也下個氣、賠個罪,畢竟輕薄了人家媳婦,理虧。
方磊道:“是在下眼拙。其實,在下當時也奇怪,年氏怎會這般剛烈呢?在下心中猶豫,有些不忍下手殺她了。現在想來,卻是認錯了人的緣故。”
因他想說兩句軟話,表明自己很佩服惠娘,所以“不忍下手殺她”,希望梁心銘聽到這“讚美”能滿意。
惠娘根本不領他情,道:“照你這麽說,我還要感激你不殺之恩了?呸,不知羞!你敢殺嗎?你敢嗎?”
方磊,他的確不敢。
綠風道:“對,你要是敢動奶奶,我就殺他。我們還怕你不成!”她一指嚴楚瑜。
櫻桃也指著地上的假魚鱗軍道:“還有他們呢,你敢動我們奶奶,你們別想要解藥!”
方磊:“……”
嚴楚瑜:“……”
嚴楚瑜咳嗽一聲,賠笑道:“咱們雙方都有錯,好在梁大人及時趕來了,才沒釀成大禍……”
惠娘不樂意了,綠風等人更不樂意了,明明就是他們沒說清楚,竟一推乾淨,成了兩方的錯了!
四女一齊抗議道:
“你們帶著這些魚鱗軍,
怎怨的我們認錯人?”“你還說去抓大人。”
“我就聽見他們叫你‘二爺’了,沒聽見什麽方二爺林二爺。你帶著這些魚鱗軍,又問郡主,不是林子明是誰?”
“對,郡主是反賊,你找郡主幹嘛?”
提到郡主,方磊俊臉漲紅了。
他不敢說,他想找的是蘇莫琳。
嚴楚瑜忙道:“我們沒說要去抓梁大人。兵士來回說,正院打起來了,是梁大人,方二叔便說快去幫忙……”
櫻桃立即道:“他沒說‘幫忙’。”
嚴楚瑜道:“就是那個意思!”
梁心銘道:“你們若沒帶著這些魚鱗軍,她們斷然不會想歪;你們帶著這些魚鱗軍,怎怨的她們誤會?”
方磊:“……”
嚴楚瑜:“……”
人家是夫妻,當然為媳婦說話。
梁心銘哪裡看不出他們不服,心下惱怒,因道:“誤會是雙方造成的,這毋庸置疑……”
嚴楚瑜和方磊聽了心裡一喜,覺得梁心銘還算大度,不愧是狀元出身,又為官公正,不徇私枉法……才想到這,就被她後面的話給逼得理屈詞窮。
梁心銘猛然拔高聲音:“魚鱗軍突然入侵, 尚不足半個時辰,別說她們,便是本官見了,也會毫不猶豫地下令射殺!你們帶著魚鱗軍進來,不先解釋表明身份,她們幾個弱女子見了,能不誤會認錯?
“你們讓下屬裝扮成魚鱗軍,不就是想混淆視聽嗎?敵人都錯認了你們,何況她們女眷!
“方二爺更可笑,既想起來可能誤會了,仔細解釋清楚就是,偏要報什麽名號,說‘我是方二爺’!
“方二爺名頭很響亮嗎?
“眼下在這將軍府,什麽二爺也沒有反賊林二爺名頭響亮!帶著魚鱗軍的二爺,更是反賊無疑!
“再退一步說,就算賤內聽清了你姓方又如何?你忘了,方二爺可不止你一個,青華方家也有方二爺,就是你口中賤人年氏的夫君,大大的反賊!
“你們還怨怪她們不表明身份?
“這種情形下,她們不想辦法隱瞞身份,難道要告訴你們:她是梁心銘的妻子?豈不蠢死了!
“反賊恨本官入骨,正愁抓不到本官的妻女呢,到底是你們沒說明白,還是她們不能說明白?”
她半路截走藏寶圖、找到藏寶洞、淹死三百反賊精銳、端了青華寺的和尚窩……種種行徑,林子明、林千梓,誰不恨她?若能抓住惠娘和朝雲,恐怕要樂瘋了。
方磊:“……”
嚴楚瑜:“……”
梁心銘說話不像幾個女人,你一嘴我一舌的,聽了總讓人覺得氣悶,覺得女人就是不講理;梁心銘一層層剝開,一層層進逼,邏輯緊密,他們無詞以對。
梁心銘逼問:“方二爺,你倒是給本官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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