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拿個杌子。
可很快她便記起來,以往都是自己先醒,這人多半是要和被子纏綿一陣才會起身的,難得有他比自己起得還早的時候。
也就讓阮瑤頭一次見到小殿下是如何等自己起床的。
吃飽喝足以後到塌邊蹲著……
對著趙弘乾淨的眼睛,全然信任的目光,阮瑤覺得自己的臉實在板不起來,也實在舍不得說他不好。
甚至阮女官都有些迷糊,是否昨夜之事乃是在夢中亂想,一切皆是虛妄?
可她低下頭,瞧見小指上還未解開的細絲線後,阮瑤便明白,不是夢,都是真的。
那眼前這人倒是裝的很像。
阮瑤剛剛略有些紛亂的心漸漸沉靜,等給趙弘揉通了小腿後,她的笑容也恢復了淺淡卻帶了些生疏的溫和:“殿下,奴婢要起床了。”
小太子雖然還想挨著瑤瑤說說話,可他很快就站起身來,感覺雙腿不再麻癢,便笑著對阮瑤道:“不著急的,瑤瑤你好好挑衣裳,我去讓人把粥端來。”
阮女官不甚明白為何要挑衣裳,但她還是點點頭,待趙弘出了內室後,阮瑤立刻掀開被子,快步走到門前查看。
果然,邊角處有個被挑起過的痕跡。
阮瑤終於確定,一切都不是夢。
她順著門縫往外看,瞧見正坐在桌邊高高興興盛粥的男人,阮瑤不發一言,轉身去更衣洗漱。
待出門時,她已是一身尋常宮裝,中規中距。
小太子卻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但沒有立刻開口,直到上膳的來喜帶著宮人們都退出去後,趙弘才拉著她坐下,輕聲問道:“瑤瑤,你忘了嗎?”
阮瑤抬頭瞧他:“忘了什麽?”
“之前咱們說好的,花朝節這天要出宮踏青。”
阮瑤一愣,而後想起似乎是說起過這事兒的。
不過這些天自己滿心都是家中人的安危,總是懸著一顆心,故而對旁的事情就不太注意,出宮的事情或許當時是聽到了,也答應了,結果扭頭便忘了個乾淨。
於是現下阮女官也沒有拒絕,點了點頭道:“奴婢想起來了,是要出宮的。”
小太子把粥碗放到阮瑤面前,笑容燦爛。
他很期待和阮瑤一同出宮。
上一次,是另一個自己與瑤瑤一同出去的。
雖然大殿下給小太子帶了脂油糕回來,也瞞著小太子沒有說的太仔細,可光是能出宮這一項,就讓小太子很是羨慕,一直記掛著。
他便一直數著盼著,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小太子專門在兩人交流的小冊子裡告訴那人不要和自己搶,大殿下就真的沒有和他爭。
“我也要去買脂油糕。”他說話的時候笑眯眯的,心裡想著,脂油糕買回來給那人就好了,反正最後都是吃到同一個肚子裡,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阮瑤並不知道眼前之人的小算盤,而是接著道:“只是殿下今日還有折子和功課要做,過兩天便要呈送的。”
小太子癟了癟嘴,卻沒有搖頭,因為他知道他若是不做,明日那人怕是又要熬夜,最後困倦不能自已的還是他。
於是小太子便道:“那我抓緊做功課,等做好了我們再走。”
阮瑤輕輕點頭,而後拿起湯匙,一口一口的將魚肉粥送進嘴裡。
小太子便拿著銀筷幫她夾小菜,嘴裡念叨著:“不能隻吃粥,要多吃蔬菜,補充那叫什麽素,這樣對身體好。”
阮瑤拿著湯匙的手頓了頓,偏頭看他:“什麽素?”
小太子眨眨眼,一臉茫然:“啊?”
阮瑤便覺得是自己以前說漏了嘴,在他面前提起了維生素,被這人記下了。
自家殿下,從來都把她說的話記得清清楚楚。
心裡又是一顫,阮瑤低頭喝粥,竟分不清身邊這人到底是何等演技才能裝的這般像。
等吃罷了飯,招人進來撤桌後,小太子拉著她去往內室,念叨著:“既是出宮,瑤瑤要穿漂亮點才行,就像上次那樣。”
阮瑤便想起來過年時在宮外放燈的情景,一同仰望祈天燈時,她所求的除了家人,便是自家殿下健康安泰。
如今這人真的好似記憶恢復,她怎麽又怕了?
阮瑤抿抿嘴唇,輕聲道:“奴婢等下再更衣。”
小太子托著下巴瞧她:“那你的簪子呢?”
“不知殿下說的是哪個。”
“綠綠的那個,很好看的。”
阮瑤聞言,便知道他說的是他送給自己的碧玉發簪。
既然是太子想看,那就戴給他看。
阮女官回身到矮櫃前,打開櫃門,從裡頭取出了紫檀木的首飾盒子,打開蓋,有不少太后賞賜的珠釵環佩,而唯一一個用絨布細細包裹的便是太子贈予她的碧玉簪。
阮瑤將簪子取出,細細的擦了擦,而後對著鏡子簪在頭上。
回身看向趙弘,阮瑤輕聲道:“是這根嗎?”
小太子笑的眉眼彎彎,連連點頭。
說著,他伸手想要碰碰阮瑤鬢間玉簪。
若是以往,阮瑤必然低頭讓他觸摸。
可這次,阮女官微微偏頭,躲開了趙弘的手。
一下子,愣了兩個人。
阮瑤昂起臉,看向自家殿下,便發覺這人微微抿著唇角,保持著伸手的姿勢,一雙眼睛帶了些茫然又帶了些無措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