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件件事出有因。
就聽阮瑤接著道:“既如此,她必然是要給自己另尋明主,和玉絮宮有牽扯也在情理之中。”
夏兒輕哼一聲:“倒是好本事,女官放心,奴婢定然查到是何人給她傳遞消息的。”
阮瑤卻道:“不用你查,你直接去問荷香就是了。”
“她會說嗎?”
“既然她把一切如此輕易的對你和盤托出,便看得出,她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心思脆弱得很,你只需要告訴她,若是說出實情,東明宮還能留她,若是不說,就直接送出去,到時候她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夏兒想了想便回過神來。
在東明宮裡,雖然不甚自由,還要天天背書,可好歹有吃有喝,不曾苛待。
但她若是離了這東明宮門,外面有申嬤嬤,有許妃,還有董皇后,只怕都要找她算帳。
她不敢的。
夏兒臉上立刻有了笑容:“女官放心,我定然去辦得妥帖。”
阮瑤輕輕點頭,並未多說什麽,反倒是捧著那張圖舉起燈籠來細細觀瞧。
看了會兒後,阮瑤才開口道:“場景不錯,就是細微處過於吝嗇,花草頗有些粗糙,畫工也一般,算不得精妙。”
加上才一頁,實在是無趣了些。
阮女官雖不常常強調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可好歹是多活過一輩子的人,沒有實踐卻有理論,這張春宮在她看來實在算不得什麽,更別提臉紅心跳了。
即是心如止水,也就沒什麽好害羞的,她也懶得裝。
但夏兒卻是個實打實的小姑娘,此話一出,就把她鬧了個大紅臉,嘴唇動了動,伸手拉拽了下阮瑤的袖口,小聲道:“女官,別……別說這樣的話,讓人聽到不好。”
阮瑤見她面子薄,也就沒再逗她,隻管笑著伸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溫聲道:“我是說,這圖上是能看出些端倪來的。”
夏兒除了一開始瞄過一眼外,就再也沒瞧過,現下也是死死的低著頭不曾抬起,聲如蚊鳴:“什麽端倪?奴婢不知道。”
阮瑤輕聲道:“雖說這上面的畫兒看起來不怎麽樣,但用紙卻是考究的。”說著,她輕輕地捏了捏手上的紙張,“紙質雖薄,卻不暈墨,也未曾透到紙背,摸上去也是光滑如緞,想來不是尋常白紙。”
夏兒一聽,也顧不得羞了,伸手摸了摸,驚訝道:“確實是好紙,”她的眼睛亮了些,“如此一來,是不是就能當做指證許妃的證據了?”
阮瑤笑了笑,輕聲道:“不行的,用這種紙的人不多,可也不少,你要細細探查能扯進來不少人,一擊不中的事情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怨懟罷了,還容易驚了人,倒不如不提。”
夏兒細想了想,把這話記下,便好奇的看著阮瑤:“既然不能借此為據,阮女官剛才為何看了那麽久?”
阮瑤心想,自然是覺得新鮮,所以多瞧瞧。
不過這話她並沒有對夏兒言明。
小姑娘怪可愛的,有些事情小孩子不能聽的,不提為好。
夏兒則是往前走了兩步,湊近了阮瑤,輕聲道:“奴婢剛剛想著要不要直接把東西毀了,免除後患,可又怕毀了以後牽扯出旁的事情,便來找女官要主意了。”
阮瑤把圖折好了塞進懷中,而後摸了摸她的發頂道:“在這宮中,無風起浪之人哪怕得了一時的好處,也會為人所忌,既然無法一擊致命,一切就都要安穩為上,靜觀其變就好。”說著,阮瑤放緩了聲音,“你且在此地等候,莫要離開。”
“是。”
阮瑤回身進了內殿,不多時便走了出來,手上拿了一張紙。
因為是疊起來的,只能看到背面。
摸上去,用的紙和剛剛那張圖是一模一樣。
阮瑤笑著將這個放回到了妝鏡裡,把後面的蓋子細細扣好,遞還給了夏兒:“放回到廂房裡吧,擱在顯眼處,莫要弄丟了。”
夏兒雖有些好奇裡面藏著的是什麽,卻沒有細問,隻管把鏡子抱在懷裡,行了一禮後轉身快步離去。
阮瑤則是打了個哈欠,提著燈籠回了內室。
待內室裡面燭光熄滅,東明宮內外便是一片靜謐。
第二天,阮瑤起了個大早,與尋常一樣,早早的就出門去張羅早膳。
太子殿下也沒有懶床,睜開眼睛後便利落起身,頭一件事便是去書案前翻看之前留下的折子。
而後便發現,自己謄抄到一般的折子已經被填滿,墨跡濃淡略有不同,可是筆跡一致,也瞧不出什麽破綻。
旁的折子上也留了批注,雖不算觀點新穎,可好歹證明了小太子沒有偷懶。
這讓大殿下頗感欣慰的點了點頭。
接著,他就打開了點心匣子。
入目便是脂油糕,最上面的那塊明顯是被人咬過一口的。
好在大殿下並不介意,反正都是自己吃的,他便拿起剩下的半塊放進嘴裡,隨手翻開了裡面用於交流的書冊。
便瞧見新留下的一句話。
“郊外河邊,董七郎刺殺,二皇子趙昆透露行蹤。”
大殿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冷淡,還帶了些隱約怒氣。
他記得昨日該是同瑤瑤一起出城踏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