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
周美人看也不看,依然在問著他:“為何殺我,為何殺我!”
趙元霽腦袋一片混沌,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你,你是何人……”
而後,就聽周美人低低的笑了,語氣低沉,帶著嘶啞:“五郎不認得我了?你曾說會將我當成一生摯愛,會與我永生永世的,莫不是都忘了?”
此話一出,趙元霽就瞪圓了眼睛:“你是……玉娘?”
董皇后和許妃都像是嚇到了似的,瞪大眼睛。
阮瑤則是微微偏頭。
玉娘這名字,以前從未聽過。
但是串連一下前因後果,只怕他們都以為周美人是鬼上身了。
作為無神論者,阮瑤是不信神神鬼鬼的事情。
可這個時候的人大多會信,特別是心裡有鬼的,就越發容易相信鬼神之事。
結合著剛剛周美人吟誦了莊婕妤生前最喜歡的歌謠,大抵能猜到,她是在模仿莊婕妤來嚇他們。
至於莊婕妤的名姓,對皇帝的稱呼,以及行為做派,只怕都和段公公的教導脫不開關系。
而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只怕是因為趙弘想要知道自己母親的真正死因。
據許妃所說,莊婕妤只是因為看到了皇帝生病時候的狼狽模樣就被記恨,這著實有些荒唐可笑。
但除了他們,就沒有人知道真正原因。
這一嚇,也不知能嚇出多少東西來。
而屋子裡,周美人的演技還在繼續。
她依然沒有松開趙元霽,指尖泛白,臉上卻是淒慘的笑:“五郎,玉娘自問未曾虧欠過你,事事以你為先,處處為你考慮,又為你生下孩兒,哪怕被厭棄,被苛待,也不曾對你有過怨言,但你為何容不下我,為何容不下我啊……”
趙元霽的臉已經開始漲紅,呼吸不暢,喉嚨裡有著就像是拉動灶台旁邊的風箱時會發出了尖利聲音。
眼看著就要兩眼翻白。
董皇后急了。
她雖然被這種宛如見鬼的事情嚇得不輕,但她知道,皇帝不能死。
若是他死了,自己必然逃不脫乾系。
尤其是趙元霽死後,掌權的可能是趙弘……
哪怕不是她下的手,可目睹了君王被害,她卻一動不動,這就足以給趙弘借口講她和她的兒子雙雙“病逝”。
於是,董皇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推開段公公,怎奈段公公看上去瘦弱得很,可雙手卻格外有力,根本掙脫不得。
實在無法,董後隻得先開口道:“莊婕妤,給你下毒的並非是陛下,而是許妃!你若是索命,也該找她才對!”
許妃沒想到自己會被扯出來。
她本就因為皇兒去世的事情心神不寧,結果在看到“莊婕妤”怒瞪過來的視線時,許妃渾身顫抖,尖聲道:“不是我,不是我!藥是皇上給我的,事情也是他讓我做的,他說姐姐你中邪了,中邪了!這藥能讓你安神,還能讓你驅除邪祟,我是為了你……”
“莊婕妤”厲聲道:“住口!”
許妃嚇得一哆嗦。
阮瑤卻是覺得奇怪,因為許妃此刻的說法,和之前的又有出入。
什麽邪祟?哪兒來的邪祟?
皇帝趙元霽則是嘴唇顫抖,稍微感覺到被掐的力道小了些,終於能開口,他第一句話就是:“許氏,你曾起誓,此事永不再提,你竟然敢欺君!”
這句話卻給了許妃勇氣。
她猛地抬起頭,雙目圓瞪:“欺君又如何?我的孩子沒了,我的昆兒就這麽被你殺死了,你對我的愛也沒有了,那我為什麽還要保守這些醃臢事兒!”
“莊婕妤”則是緩緩的看向了趙元霽,輕聲道:“所以,最終,還是你。”
趙元霽抖了一下。
他如今是真的動彈不得。
除了脊骨的傷勢,還有他這些年來積攢的病症,都在一夕之間爆發。
而剛剛周美人掐他的時候,讓他真的感覺到了生死邊緣的絕望和可怕。
所以,他怕極了。
他不想死。
於是,趙元霽終於開口:“你為何要找朕索命?朕曾對你許諾,那是因為朕覺得你是福星,是上天賜予朕的珍寶,能預測天災,能知曉人禍,可你這般厲害,卻隱瞞了朕會染上疫病的事情,害的朕差點把命丟在了外頭,這讓朕如何還能繼續信你!”
門外的阮瑤聽完微愣,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了江太后道:“預測天災,知曉人禍?”
江太后此時也面露驚疑,聞言,便輕聲道:“嗯,當初想要做哀家皇兒的不少,而哀家之所以選擇五皇子趙元霽,便是因為他辦的幾次差事都很妥帖得體,很是得力。”
阮瑤輕聲道:“是和災禍有關嗎?”
江太后:“是。”
具體的事情,阮瑤沒有細問。
可她卻能猜出些東西來。
一個女子,能夠預言到未來發生的事情,這本身就不尋常。
或許是因為有了許妃的例子,所以這一次阮女官很快就找到了個合理的答案。
大抵,是重生的。
畢竟阮瑤度過的原書中,對於趙弘黑化之前的事情都不曾提及,更別說趙元霽年輕時候的事兒了。
重生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就像,許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