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見三太太那副心虛的樣兒,太夫人總恐自家當真與禮部尚書家jiāo惡,頓時就拍案問道,“你究竟說什麽了?!”
她此刻都顧不得阿妧這個叫她很不喜歡的小丫頭了。
“……”三太太哭了一會兒,目光閃爍,只是見身邊的女兒雖小小年紀卻已經生得花容月貌,尋常氣度不下正經的世家貴女,心中一定就急忙控訴道,“還不是尚書夫人。明明是她先提了咱們家的女孩兒,仿佛是要聯姻的意思,我就想著那位小公子不過十四,豈不是正合八丫頭的年紀?不過差了四五歲罷了。那小公子還要考功名,這兩年必然是要閉門讀書的,換了咱們家別的丫頭豈不是耽誤了她們的韶華?倒是八丫頭還能多在府中長幾年,等過幾年能嫁人了,小公子的功名也考出來了,豈不是神仙眷侶?”
她說得十分通qíng達理,然而寧國公夫人臉色就變了。
“禮部尚書夫人莫非是看中了我家的哪個丫頭?!”
“怎麽可能。”三太太抖了抖,急忙賠笑。
太夫人一雙犀利的眼睛冷冷地看著她。
三太太急忙在那鋒芒畢露,簡直不似老人的目光裡垂下了自己的眼睛,用力捏住了扣在女兒手腕上的手指。
“母親說的都是真的。那禮部尚書夫人見了母親,先時還口口聲聲說什麽禮部尚書與父親在朝中十分親近的,誰知道才說了幾句話,就不將母親放在眼裡,還無禮地開口送客。老太太,母親是國公府裡出來的太太,可是尚書夫人卻這樣冷待。只是母親不願叫老太太為她擔心,也不願惹了您的惱怒,因此哪怕再委屈回府裡也什麽都沒有提及,也叫孫女兒不要與老太太知道呢。”
那漂亮可人,只是隨了母親生了一雙三角眼的美貌少女,就跪在太夫人面前流淚。
阿妧好奇地看了看,就覺得這少女倒是有幾分太夫人嘴裡那南女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樣子了。
只怕太夫人是不喜歡家中女孩兒有這樣的嫵媚做派的。
果然,太夫人看八姑娘如此梨花帶雨哭訴自己與母親的可憐委屈,眼底就露出幾分厭惡來。
特別是……
胖團子就愕然地發現,那個什麽……
這姑娘怎麽也學自己似的,也去抱靖王殿下的袍子了?
第15章
只是雖八姑娘想拉個依靠,可靖王卻顯然不是憐香惜玉的人。
八姑娘的纖纖玉手還未碰上靖王殿下的袍子,靖王已經冷著臉抬腳將少女一腳踹開。
到底是柔弱的少女,八姑娘叫這毫不憐香惜玉的一腳給踹得在地上滾了兩滾,毫無形象地撞在一旁的丫鬟腳下。
見她伏在地上,背著背上的大腳印兒臊得嗚嗚哭了起來,靖王沉著臉走到了林琰的身邊坐下。
說起來堂堂皇子卻在國公府中站了這麽久,被冷落成這樣不給請坐,這像話麽?
“你這是在做什麽!”見靖王並不顧忌自己的面子,抬腳就踹飛了八姑娘,寧國公太夫人隻臊得老臉通紅,什麽威嚴氣度都被打臉打得使不出來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見下頭那年少的女孩兒穿戴得十分jīng致華美,珠光寶氣的,偏偏還梨花帶雨,學會了去拉扯男人的衣裳,她頓時就拍案罵道,“這是誰家的體統?你平日裡就是這麽教導八丫頭的?!”簡直丟盡了她的臉。
三太太在這呵斥中急忙抖了抖,只是見女兒弱柳扶風的百般柔弱,一時心裡就生出幾分委屈來。
見女兒被踹,她心疼極了,也不明白哪裡錯了。
含著女子的柔qíng與仰慕,才是真正的風流美好。
若如同太夫人說的那般,she獵騎馬,風風火火的,那與男人又有什麽分別?怎麽會得男子的喜歡呢?
不說別的,隻說打從皇帝打下了南朝,這京中世家勳貴的後院兒如今都是姹紫嫣紅,皆是南朝柔媚女子得寵,早前的那些北朝貴女在就不知道被比到哪塊兒茄子地裡去了,就當知道,男人麽,還是喜歡柔弱得令人有保護yù,又知qíng曉意,柔美多qíng的解語花兒呢。
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做得不錯,不過是靖王年少不解風qíng,不然這美麗柔弱的女孩兒垂淚,誰心裡不是一熱呢?
“阿芝房中已有了兩個教導嬤嬤,您放心,回頭就好了。”三太太急忙扶起阿芝,見她雪白的背上隱隱透出青紫,顯然靖王方才沒有腳下留qíng,卻不敢將心裡話說出來。
不然太夫人還不立刻休了她啊?
“你請的是南女?”太夫人目光越發冷厲了。
“這些南邊兒的女人,嘴裡口口聲聲以夫為天,男人是天女人是藤蘿,隻教些如何順從如何討男人歡欣。只是從依前咱們的規矩,女子哪裡不如男?開闊慡直,才是女子的真xingqíng,就算溫柔賢良,也該知廉恥,不是樣樣兒順從,在背後爭風吃醋,只知道些什麽後宅的手段。這些南邊兒的世俗規矩,都將女子給教養壞了!”
太夫人就含恨對寧國公夫人吩咐道,“回頭你叫府中清點些,不許叫南邊兒的那些女人親近府中的小姐!”
“南邊兒的女子也有好的,若以偏概全,也叫人家好女子被冤枉了。”
這世間女子,本不是用北女南女來區分。
北女中也有心胸狹窄的女子,如三太太這般尖酸刻薄。而那些南女之中,又何嘗沒有真正美好的女子呢?不過是被這些為了保住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因此入各世家府中為妾的女子給牽連了罷了。
“我隻煩那些南朝裡對女子的種種禮教苛待。我聽說還有什麽貞節牌坊,簡直是荒唐!”
女子若失去丈夫,改嫁就是,莫非還要為了什麽清譽gān守著?
寧國公太夫人年紀大了,隻覺得自己不能理解,見寧國公夫人為難,就皺眉說道,“既如此,你就好好兒瞧瞧,好的就留下,那些不好的,不論是不是男女,趕走就是。”
只要不是給她兒子們做妾的南朝女子,太夫人勉qiáng還是能容得下的,且她也不得不承認,若說策馬放歌,拉弓she獵,該是北女,可若說是琴棋書畫風流人物,還得是南朝女子。她哼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只是不許那些南女近身。”
“兒媳明白。”寧國公夫人就笑著說道。
她摸了摸阿妧的小腦袋,見她大眼睛滴溜溜地轉,憨態可掬,就笑著伸手從桌上取了點心來塞進阿妧的小爪子裡。
“太……母親吃。”阿妧急忙先捧給寧國公夫人。
“你自己吃。”見阿妧轉著小腦袋仿佛是在尋找寧國公,想到寧國公之前偷偷兒地出去,大概是去與南陽侯“談談心”去了,寧國公夫人就含笑搖頭,見這小團子遲疑了一下,一雙胖嘟嘟的小爪子抓著點心看了正一臉抑鬱的寧國公太夫人,縮頭縮腦鼓著胖嘟嘟的小臉兒又去看南陽侯夫人。
雖她小小的人兒十分守禮,可是這小心翼翼的周全也叫人瞧著心酸,寧國公夫人捏著她的胖臉蛋兒笑道,“自己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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