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默默地將臉蹭了蹭靖王的側臉。
“怨不得阿瑾走得那麽快。”她小聲兒說道。
靖王抱了抱這懷裡軟乎乎的團子,就覺得今日慫恿誠王妃抽了世子妃,當真是做對了。
他抱著阿妧出來,見太夫人也帶著林三老爺走出來,那團子一臉八卦的樣子在他的懷裡探頭探腦,抓心撓肝兒地想要去一窺究竟的樣子,就將這小東西抱著大步追著太夫人去了。
待來到了阿妧熟悉的林三太太曾經的院子前頭,靖王就將阿妧給放下來,側身坐在院子對面的一方巨大的湖石上。胖團子叫靖王這樣善解人意地給帶到了阿芝的住處,正眉開眼笑地扭著小身子往裡跑,卻見靖王走到遠處的湖石處坐下,又忍不住回頭跑了過來。
“殿下不進去麽?”
“本王去理睬一個小丫頭片子做什麽。”靖王就不以為然地說道。
若不是阿妧想要偷聽八卦,他都不記得阿芝是哪根兒蔥了。
且他堂堂一位皇子,為什麽要去窺探一個不怎麽樣的女子的閨房?
認真害怕自己不能給這女人負責呢?
見靖王本對八卦並不感興趣,英俊的眉宇之間帶著幾分不喜和不耐,卻願意將自己帶來還在一旁等著自己,阿妧隻覺得自己被感動了,張了張嘴。
“那我也不進去了。”
“快去。看過八卦,你剩下的時間就都是本王的。”靖王殿下當然需要這團子的感動,殿下人家在宮中也是沒少學習此類技能的,見阿妧被感動得一塌糊塗,都願意為了自己放棄偉大的八卦事業了,靖王面上不動聲色,只是擺出一副會等待團子天荒地老的英俊模樣,叫阿妧有一步三回頭地往阿芝的房中去了。
說起來,這還是阿妧第一次進入阿芝的屋子,隻才進去,眼睛都要花了。
當真是富貴風流,奢侈bī人,那到處都是赤huáng色的huáng金擺設,叫人覺得特別bào發戶。
阿芝此刻坐在chuáng榻上,正在垂頭一臉理直氣壯地由著自己身側一個打扮得十分好看,珠搖玉動,年輕美貌的女子給她喂著湯藥。她似乎很嬌氣,苦苦的湯藥叫她吃了一半兒就丟在一旁。
咳嗽了兩聲,阿芝正要抬頭罵人,這在見到太夫人和林三老爺的那一瞬間,一下子就縮了縮頭,隻紅著眼仰頭,帶著幾分畏懼恐怖的表qíng喚道,“父親。”她一想到林三老爺毫不顧忌夫妻之qíng將三太太拖到了莊子上,就覺得畏懼極了。
“八小姐喝茶。”一旁那美貌婦人急忙討好地捧上了香甜的八寶茶來。
阿芝本就覺得這湯藥苦得厲害,如今見了八寶茶頓時眼睛就亮樂,越發哼了一聲奪了這女子手中的茶盞一飲而盡。
“怎麽還這麽苦?你放了什麽?”她喝了一大口就將茶杯給摔在了地上。
太夫人就面無表qíng地看著。
這般生龍活虎,哪裡像是病了的樣子?所以……當真是假的?
見太夫人的目光意味深長,阿芝急忙收斂了眼中的不滿,只是才要說話,卻見那美貌婦人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對太夫人說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叫八小姐不開心了。”
她生得十分美麗,然而面容卻多了幾分粗糙,並不是那等養尊處優的勳貴女子。阿妧雖然從前從未見過她,且看著她一副林三太太的位置到手兒了的隱隱得意,立刻就想到了,這該是林三老爺的妾室。
也就是阿靜的母親。
阿靜一向沉默老實,阿妧都沒有想到,她的母親是眼前這美貌婦人這般的人。
還是從前夾著尾巴做人,在三太太的手下討生活,如今林三太太被關起來了,因此這婦人心裡就生出幾分野心來?
這不是做夢麽?
當林三老爺是個什麽人啊?
阿妧就歪了歪小腦袋。
她小心翼翼地扒著太夫人進門,見太夫人看都不看這美麗的婦人,就跟尋常的跟紅頂白的團子一樣兒,也不理睬那婦人。倒是那婦人一雙眼睛見到林三老爺進門,急忙小意地走過來,柔柔弱弱地福了福,低聲說道,“給老爺請安。”
她就是林三老爺的妾室方姨娘了,想當初是林三太太身邊默默無人的丫鬟,只是因林三太太想籠絡林三老爺,因此抬舉了她,叫她飛上枝頭成為三老爺的姨娘。
然而叫她沒有想到的是,所謂的恩寵不過是一夜。
從此三老爺就再也沒有碰過她。
哪怕她給他生下了府裡的九小姐阿靜,可是林三老爺卻依舊對她十分冷淡,林三太太是個愛吃醋的妒婦,想當年將她送到林三老爺chuáng上的是她,如今罵罵咧咧十分厭惡她,對她指桑罵槐將她在林三老爺面前排擠開的也是她。
方姨娘已經受了林三太太多年的磋磨,如今好不容易見頭上的閻王走了,說一句自己心裡沒有野心,那才是騙人的話。林三老爺後院兒空虛,她為什麽不能在這個時候成為三老爺的知心人呢?
方姨娘知道,雖三老爺對妻子三太太一向冷淡,可是卻待女兒一向很好。
他必定是要來看望阿芝的。
因此,她最近做小伏低,拿出當丫鬟時的模樣兒來服侍阿芝,只是為了能見三老爺一面。
唯恐三老爺將自己和跋扈狠毒的林三太太相提並論,方姨娘表現得十分溫順。
只是林三老爺微微一皺眉,一雙冷淡的眼睛就越過了含羞帶怯的方姨娘,看向阿芝。
“聽說你病了,如今可還好?”見阿芝畏懼地看著自己,顯然自己當日將林三太太拖走嚇壞了阿芝,此刻父女之間多了幾分隔閡,林三老爺就往阿芝的chuáng前走去。阿芝見他往自己的面前走過來,隻眼底露出了深切的恐懼,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惶恐。
她很害怕自己的父親,唯恐父親不開心,就將自己也如同母親一樣拖去莊子上去。她更怨恨父親,因當她失去了三太太的庇護,如今這三房的院子裡,一些丫鬟下人已經不大聽她的使喚。
她隻覺得在這國公府中孤立無援。
那種孤零零的害怕,才叫她病了這一場。
見她躲了躲自己的大手,眼底含著眼淚,一點兒都沒有方才的霸道和任xing,林三老爺頓了頓,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父親,我,我很好。”阿芝目光閃爍地看著自己面前俊秀的中年男人,迎著他一雙清冷的眼,卻不敢央求父親將自己的母親給放回來。
她是真的怕了,也當真是唯恐自己也做錯事被父親不喜,因此努力鼓起了勇氣抓住了林三老爺的衣擺哆哆嗦嗦地說道,“只是沒有給老太太請安,令父親擔心,我真是愧疚極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討好,卻少了幾分真摯,林三老爺目光如炬,不由有些失望。
“不必愧疚,你好好兒養病。”他到底不忍對阿芝說重話,見她倉皇不安,就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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