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覺得最近自己比較躺槍。
“可是你給那兩個丫頭……”
“那本是給阿芝尋的人家。”見寧國公露出幾分詫異,林三老爺就冷淡地說道,“阿芝不比阿妧,我雖是她的父親,卻並未襲爵,不過是個大理寺卿,自然沒能耐叫她聯姻勳貴豪門。且她沒有兄弟服侍,脾氣也壞。”
他垂了垂眼睛,自然知道兒子林羽是絕對不會善待阿芝,若阿芝在夫家有了紛爭,林羽不往阿芝的頭上踩一腳就是客氣,怎麽會為她出頭,因此他就越發冷淡地繼續道,“我挑選的人家都是積善之家,人品敦厚,就算她日後行事踏錯,她也不會落得個最壞的下場。”
富庶卻官職不高,他一個大理寺卿絕對壓得住,且人品寬容,哪怕阿芝再鬧騰,也不會對她做什麽。
不然,豪門世家之中“病故”的奶奶太太的,還少了不成?
他好不容易挑選了兩三家,也是想……
多多益善來的。
林三老爺的目光漂移了一下。
“那你怎麽舍得把婚事給了四丫頭五丫頭?”既然是林三老爺給阿芝預備的,那如今卻給了庶女們不是làng費?寧國公不由好奇了起來。
他的目光裡,清俊冷淡,薄唇透著幾分涼薄的俊秀男子垂頭彈了彈自己的衣袍上看不見的灰塵,許久,方才垂目越發冰冷地說道,“不好坑了人家。”
都說了,是積善的人家兒,做什麽倒了血霉去接收阿芝那麽一個壞脾氣的媳婦兒?那不是害了人家麽?林三老爺就淡淡說道,“不忍心。”他這話說出來,雖然自己沒覺得有什麽可笑的,卻聽見身後傳來噗嗤一聲。
他轉頭一看,就見阿妧正拉著衛瑾的衣袖捂著小嘴巴笑得直抽抽。
“有趣麽?”他平靜地問道。
“可好笑了。”小姑娘回答了一下,頓時小身子就僵硬了。
衛瑾上前一步,護在阿妧的面前仰頭看著冷淡看來的林三老爺,在寒氣之中巋然不動地說道,“確實好笑。”
“挺好笑的,真的,我都笑了。”寧國公也在一旁急忙哈哈地笑了兩聲。
林三老爺沉默著回過頭來,不去看阿妧了。
見他沒說把自己拖去大理寺扒自己的狐狸皮,阿妧頓時就jīng神抖擻起來,她覺得在屋裡氣悶,又是招待衛瑾來家裡玩兒的,自然就做出一副小主人的模樣兒來帶著衛瑾來了寧國公府的後院兒的園子裡去。
此園子的一角兒被開辟了一塊兒小小的田地,阿妧就從裡頭胡亂地拽了一把綠油油的小青菜喂給方才對自己翻白眼兒的白兔,就對衛瑾很得意地說道。“你看父親對我多好!如今就開始為我尋找夫君了。”
“嗯,挺好的。”衛瑾正摸著吃得頭也不抬的白兔,手下頓了頓,就輕輕地說道。
他覺得那一瞬間,自己的心裡莫名空dàng了起來。
只是這種感覺,他還是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麽。
或許是一向和自己在一塊兒的玩伴要屬於別人了的不開心。
“你若嫁人,咱們就不能再這樣在一塊兒說話了。”他覺得這才是自己感到失落的原因。
“這有什麽不能的呢?”
“要避嫌,你未來的夫君會不高興的。”衛瑾認真地說道。
阿妧就咬著自己雪白的手指想了想,由己度人,若自己真的成親,若自己的夫君也有一個青梅竹馬,日後還要親近地往來,她的心裡也一定不會好受的。
她不由點了點自己的頭,有些遺憾,見衛瑾正抱著白兔看著自己,jīng致俊俏,年紀小小就已經展露出了皇族尊貴的風姿,就有些舍不得,許久,方才仰頭說道,“可是咱們才多大呢?要成親也要三四年之後,都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咱們現在還多多地在一塊兒呀?”
“今朝有酒今朝醉?”衛瑾的嘴角就勾了起來。
“大哥哥天天帶著我讀書,我學會了很多。”可不是從前那缺筆少劃兒的胖團子了,十姑娘如今雖然不能說是出口成章的小才女,什麽詩畫雙絕的,可是卻也讀了許多的書,還寫了一手很漂亮的字。
她覺得自己會下棋,還少少地跟著自家文武全才的大哥林珩學了些琴,雖然彈得不怎麽樣,可是也陶冶了xingqíng不是?她很驕傲地撐著自己柔軟的小腰肢就對衛瑾炫耀地說道,“雖然我淘氣,可是我也學會了很多,不是不學無術的哦。”
“好。”衛瑾只怕比她會的那些都jīng通十倍,卻一本正經地點頭,帶著白兔拍手說道,“好姑娘。”
阿妧又偷偷兒地笑了起來。
“殿下也是這麽說。”她神氣活現地對衛瑾炫耀道,“殿下說了,我可聰明了,什麽都學得快。前兒我還和殿下一塊兒下棋了,三局兩勝,我還贏了呢。”
見衛瑾輕輕地應了一聲,她就圍著衛瑾轉圈兒,方才在屋裡有些放不開,在外頭十姑娘就覺得自己可以隨意玩笑了,笑嘻嘻地說道,“殿下前兒還帶我去相看別人的小公子,我覺得殿下是為我盡了心的。饅頭叔都說了,因我沒相中那家的小公子,殿下恐我寂寞傷懷,還給我在王府裡修了一個小閣樓兒,臨水而建,說是往後請個琴師在那兒彈琴,給我解悶兒。”
她就歎氣,小聲兒對衛瑾抱怨地說道,“只是叫我說,與其請琴師,不如請個皮影兒戲班子來,回頭我親自給寫個戲本子,那多開心啊。”
“阿瑾你知道皮影戲麽?”
“知道。我看見過,的確有趣。”衛瑾就輕聲說道。
他一雙清澈的眼睛就看著面前的阿妧,小姑娘此刻雪白的臉因開心紅撲撲兒的。
“你也喜歡是不是?”
“喜歡。”
“那等往後殿下的戲班子買來了,我就好好兒帶著他們演出戲,到時候阿瑾來看好不好?”見衛瑾安靜地看著自己,阿妧就扭著自己的小身子快活地說道,“到時候殿下的王府裡熱熱鬧鬧的,他就不寂寞了。饅頭叔都說了,殿下素日裡在王府總是一個人,可清冷了。從前有我在,可是現在我長大了,不該和殿下那麽親密了。殿下就孤零零兒的一個人。若是我多編幾部戲,他天天看著,是不是也開心些呢?”
她握著自己的小爪子,飛快地說道,“我,我不能卸磨殺……不當團子了就把殿下撇開,不然豈不是成了負心人?”
享受了靖王那麽多年的庇護,她總是要把靖王之後的生活給照顧好。
什麽時候等靖王娶了王妃,她就可以不要再為靖王擔心了。
衛瑾見阿妧認認真真地在為靖王考慮,許久,遲疑地摸了摸阿妧紅潤的臉。
他的手是溫熱的,落在阿妧的臉頰上,卻覺得她的臉頰更滾燙。
“不要說王叔了好不好,阿妧?”他抱著白兔,在阿妧詫異的目光裡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你已經提了他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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