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看見阿妧的時候才會化開。
旁人都不在她的眼裡了。
只是這女人十分會偽裝,瞧瞧現在,多禮柔和,把寧國公夫妻哄得團團轉。
“那三哥決定這麽辦?”他就問道。
林唐就沉默了。
“都算了。”他垂目淡淡地說道,“起碼如今,我尚且能以兄長的名義留在她的身邊。”只是他只怕也不能如願了。
阿蘿冰雪聰明,怎麽會看不出他壓抑的感qíng?當年忍著不說,也不排斥他留在自己身邊……林唐想到了這裡,不由苦笑了一聲喃喃地說道,“她到底是有些良心。”可是就是因她對自己尚且有良心,因此他才無法撒手。
都說阿蘿心狠,阿蘿怕死,是拿林唐這個嫡兄做背後的擋箭牌。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阿蘿的心其實十分柔軟。
柔軟到叫他不能再繼續自己的感qíng。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他不怕身背罵名,卻不忍心叫她也陪著自己淪落。
只是如今回京,他最後能跟在她身邊的理由,也徹底不見。
林唐隻覺得嘴裡發苦。
“三哥哥一直都在姐姐身邊麽?”阿妧回頭見林唐目光淺淺,就回頭好奇地問道。
阿蘿就微微頷首道,“對。”
“我聽說三哥哥都能外放了,卻不願離開,說要保護你和三姐姐呢。”
“這就是個傻蛋。”見離得遠林唐必然聽不見,阿蘿就壓低了聲音在妹妹的耳邊不耐地說道,“這家夥騎she雖好,在沙場上卻是個傻白甜。”
口中嘖了一聲,見寧國公夫人含笑看來,她微微紅了臉頰,越發露出幾分絕美的風姿,還偽裝羞澀地在寧國公夫人面前羞紅了臉假裝是個很害臊的姑娘,繼續說道,“橫衝直撞的,哪兒有刀槍劍雨就往哪兒去,還不知道保護自己。我都cao碎了心。”
還十分熱衷給自己當擋箭牌……
阿蘿也是服了這擅長腦補的她三哥了,
誰用他給當擋箭牌了?
若不是為了年幼時林唐對自己的那點兒恩qíng,阿蘿早就隨這王八蛋去死了。
不過如今回京,不再需要將林唐給看牢在身邊免得叫南陽侯府絕了後,阿蘿就松了一口氣去。
“你是個好孩子,我都明白。”寧國公夫人見阿蘿比之前偽裝的矯揉造作多了幾分坦誠,就笑著和聲說道,“阿唐雖是兄長,卻不知是誰照顧誰。”
林唐雖然也很狡猾,可是卻天然帶了直慡直接,能穩穩地在軍中走到現在,沒有阿蘿的扶持是做不到的。見阿蘿的目光有一瞬間十分複雜,她就握住了阿蘿的手和聲說道,“不論從前有什麽,如今回京,南邊兒的事兒,都忘記吧。咱們往後在京裡過好日子。”
阿蘿抬眼,詫異地看了寧國公夫人,對上了她一雙了然的眼睛。
她的目光溫柔了幾分。
“聽您的。”她回頭看了林唐一眼。
她從未揭破,從未回應,如今……他也都忘了吧。
日後依舊是兄妹,沒有被揭破的尷尬,也沒有拒絕的尷尬,叫一切都恢復到從前的模樣兒,就當他的那份感qíng,從未發生過。
這是阿蘿唯一能為林唐做的事。
她垂了垂眼睛,心裡歎了一聲,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個一臉無奈滿臉腹誹地走在自己身邊做牛做馬的少年。
她笑了笑,將心底一點悵然都散去,摸了摸阿妧的小腦袋。
她是一個很膽小又自私的女人,小小的世界裡,只能容納自己和自己的妹妹,至多也不過是莫名有霍寧香的一點點位置。
所以,或許曾經有感動,有動容,就算是阿蘿自己也對當年舊事心存疑慮,可是無論真相如何,她都不會冒著那樣多的波折與旁人的嗤笑去做多余的事qíng。
更何況她還有妹妹,她的妹妹還要做人,還要做尊貴的靖王妃。阿妧不能有一個身敗名裂,身背汙點的姐姐,那對於她的人生是多麽的不完美不幸福?阿蘿想到了很多,此刻眼底越發清明,抬眼對寧國公夫人一笑。
寧國公夫人就看著阿蘿露出幾分溫柔。
“你已經封爵,日後陛下必定是要賜你伯爵府的。不過伯爵府只怕還要修繕,還要折騰,你就和阿妧一塊兒住。”
不然阿蘿能回去哪裡呢?
回南陽侯府去?
別開玩笑了。
雖然南陽侯夫人如今是對庶女們更寬容了幾分,可是也絕對不會有好聲好氣的。
“多謝您。”阿蘿隻覺得南陽侯這王八蛋gān了那麽多壞事兒,其中一件倒是還好。
他把阿妧給扔了。
於是阿妧又有了愛惜她的父親母親,平安喜樂。
“一家人,說什麽謝呢?”寧國公夫人就帶著阿蘿一塊兒進了太夫人的院子,就見滿堂華彩,眾人喜氣洋洋,曾經不曾在國公府有一席之地的那個小姑娘,如今已成為林家的驕傲。阿蘿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上前跪在太夫人的面前磕頭,直起身子笑著說道,“老太太,我回來了。”
她見今日長輩姐妹兄長們都在,這滿滿一家子的人,簇擁在她的身邊,都露出對阿蘿的善意。
阿蘿對這個沒有樂陽郡主與阿妤的家庭成員配置十分滿意。
特別是南陽侯。
這王八蛋不在,她可真高興。
想到生父南陽侯,阿蘿昳麗雋美的笑容,陡然扭曲了一瞬。
她母親活著的時候在南陽侯身邊抑鬱而終。
如今她死了……難道等南陽侯死了,都葬在林家祖墳,還叫她不能逃脫他?
第238章
“姐姐?”
阿妧感覺阿蘿的氣息不對,急忙喚了一聲。
“無事,別擔心。”阿蘿就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她不僅恨南陽侯束縛阮姨娘,她更恨南陽侯帶給她母親的羞rǔ。
既然看不上她,曾經將她充作外室,又為什麽不肯放了她?
是他的女人,就一輩子要捆著她的人生?
“這笑容真好看,真不習慣啊。”阿馨今天也在,她抱著自己第二個肥仔兒兒子就小聲兒對垂頭不吭聲的丈夫笑嘻嘻地說道,“六妹妹從前你是沒見過,要多討厭有多討厭,只是後來,我才知道,所有的偽裝,不過是生活不易。”她臉上的笑容都慢慢地消散了下去,有些感慨,又有些懊悔地說道,“當初她吃了那麽多的苦,如今想來,我都為她多少委屈。你都不知道……”
“知道的。”孫詞就小聲兒說道。
“哈?”
“沒啥。”慶陽伯獨子孫詞就抓著頭飛快地看了阿蘿一眼,這才繼續說道,“她很可憐,不過可憐的人多了,你不必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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