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睜開眼,四肢傳來無力感,渾身都痛,思維還停留在身體一分為二的瞬間,處在混沌狀態的大腦隨著眼前的擺設慢慢清醒起來。
病房,儀器,有三個空著的床位,他的思緒被一陣極快的腳步聲吸引。
「什麼?」走進來的男人穿著病服,身材高大,五官堅毅,眉宇間帶著痞氣和囂張,他吐了口唾沫,「操!敢砸老子的場子,野雞,今晚你就帶幾十個兄弟過去輪.死他們。」
江余微仰頭靠後,喉結上下滾動,嗓子很幹,他看著男人掃過來一眼,沖他齜牙。
「兄弟,醒了啊,回頭請你喝一杯。」男人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沒有絲毫善意,像是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撕碎面前的東西。
江余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病友?看起來精神好的不得了,可以說是亢奮。
江余長長的吐了口氣,暗自觀察起來,男人還在打電話,聲音開始變的凝重,似乎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
看到他臉上的嚴肅表情,連江余都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
這時門外又進來一個女護士,她對男人柔聲哄著,「717號,把玩具手機放下來,乖啊,姐姐給你買糖吃。」
江余一臉錯愕,看看男人,又看看女護士,他看傻眼了。
「沒什麼。」男人似乎在對電話另一頭解釋,他轉身,囂張的吊起眼角,不屑的冷哼,「只是一個醜不拉幾的女人在那鬼叫。」
他說著就擼起袖子大步朝女護士走去,氣勢洶洶。
女護士一見,立刻抓著門扭頭沖外面大聲喊,「快把鎮定劑拿過來!」
在江余看戲一樣的目光裏快速沖進來三四個男護士,他們撲過去用力按住男人的肩膀。
男人暴戾的吼,雙眼泛起狠色,脖子上的青筋都出來了,如同發怒的雄獅,「滾開!老子有兄弟上萬,信不信分分鐘讓你們滾蛋?」
「信、信、信。」幾個護士淡定的齊齊點頭,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
女護士麻利的拆開針筒包裝袋,一支鎮定劑下去,男人掙紮了幾下,手腳輕微顫動,沒過一會就安穩了。
床上的江余還沈浸在楞怔中,內心一串臥槽,他上一卷跟鬼呆在一起,吃人肉,又體會了一把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的慘狀,以為後面該正常點了吧,沒想到這回直接進精神病院了。
「叮,恭喜江先生開啟第三卷《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主線任務,帶張釋出院,協助他奪回家產。」
跟隨他一起穿越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江余的臉色很難看,這卷是他在一百多個世界裏面選的,名字那麼清新,鬼知道是這麼個玩意。
他瞇起的眼睛裏帶著血絲,「誰是張釋?」
「叮,往左看。」
江余默默側頭往左,視線在已經安詳睡去的男人身上兜了一圈,又吐血的收回,閉了閉眼,斂去所有神色。
才第三卷,連一半都沒有,他從小就無比厭惡玩通關遊戲。
「張釋的病情還有治愈的可能?」江余揉著發漲的額角,漫不經心的問,「那我是不是也……」
「叮,他的情況有好轉的幾率,不過很不幸,您已經是精神病晚期,而且已經得道成仙。」
眉頭緊擰,江余煩躁的低罵了句,他垂著眼角打量隔壁熟睡的男人,「把這副身體的情況告訴我。」
「叮,江余,資深精神病患者,五歲入院,父母健全,離婚再婚,以前是幾年過來探望一次,現在不確定多久來一次,有時候看天氣,有時候看心情。」
聽到跟他同名同姓,江余太陽穴猛地跳了一下,昨晚這副身體的主人說自己已經渡劫成功,揮手告別人間,一腳踏上登仙臺,從三樓窗戶踩下去,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他住進來了。
「說說張釋。」江余小幅度挪動身體,手抓抓頭發,結果碰到額頭的繃帶,他疼的吸了口氣。
「叮,張家是z市三大家族之首,經營軍火生意起家,目前眀面上已經洗白了,張釋是剛過世的家主張侑的第三子,也是張氏集團總經理,張家眾所周知的繼承人,但是父親突然離世的悲痛,以及好友和親兄弟的聯手背叛給他帶來的打擊過大,導致精神出現問題,被親兄弟送了進來。」
江余的表情隨著腦子裏的聲音越發沈默,他完全沒辦法只根據這些片面的信息來判定張釋的病情嚴不嚴重,剛才那神奇一幕還在眼前。
「你剛才說主線任務,那意思是還有別的任務?」
「叮,張家在把張釋送進精神病院後就有安排人混進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支線任務就是把人找出來。」
「一個?還是兩個?不會是一個團體吧?」
「叮,都有可能。」
江余呼吸著充滿藥水味的空氣,覺得五臟六腑都疼。
寂靜的病房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陛下,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看著跑進來跪在他床邊的秀氣青年,江余一臉被雷劈到的樣子。
青年用力扒著江余的病服,力氣大的仿佛都能聽到撕裂聲,他一臉悲傷的哭喊,「陛下!」
兩行清淚落下。
「愛妃,起來說話。」江余頭疼的捂住額頭。
「謝陛下。」青年嬌羞的表情突然變的憎惡,「李答應那個小賤人竟然唆使她的奴婢對臣妾的奴才施以辱罵,甚至出手,打狗還要看主人,她這是在打臣妾的臉,陛下,臣妾跟了您十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恒兒都快六歲了……」
渾身怨婦氣息的青年還在聲淚俱下,外頭又進來一個臉上寫著「太監總管」四個大字的中年男人,他低頭彎身用手捏著嗓子細聲細語,「陛下,皇後在外面求見。」
以為能打聽到有用信息的江余聽了一場非常成功的宮廷大戲。
他對兩人擺了擺手,「跪安吧,朕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