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女兒 第46章

利多夫人放下手裡的衣服，憂慮地問:“凱羅爾不一定肯去，再說，非得這麽急嗎?”

賴安點燃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兩道眉毛擰在了一處:“媽媽，我總覺得會出事。昨天凱羅爾就躺在崩塌的亂石上，任何一塊碎石都可能把她砸傷，我和傑米到處地找。凱羅爾回來以後，奇怪的事太多了，再留在埃及凱羅爾會神經衰弱。媽，為了凱羅爾的安全，我必須帶她回美國，騙也要把她騙回去。”

“唉！好吧！”利多夫人頹然地垂下了頭。

傑米穿著一套灰格西裝走進來:“賴安，我準備好了。”

賴安和傑米推門進了凱羅爾的房間，凱羅爾仆在床上，正在胡思亂想:“我的腦子是怎麽了?昨天的事都不記得了。我記得撿皮包，有兩個人想害我，這以後呢?我怎麽出了那麽深的洞?山崩了，好像……好像……我怎麽昏倒在石頭上了?昨天的事我怎麽就記不清了?”

“凱羅爾，我帶你去地中海渡假。”賴安上前拉起了她。

“現在?”凱羅爾問。

“我們乘船順尼羅河而下。船一點鍾就要開了，凱羅爾，快！”傑米不由分說地把凱羅爾拽出了門。

“幹什麽這麽急呀！我換件衣服行嗎?”

賴安攬著她，哄著她:“來不及了，到碼頭還有一段路呢！”

從家到碼頭，直到上了船，凱羅爾還是莫名其妙:“賴安哥哥，傑米，你們急急火火地拉我來，到底為什麽嘛?”

賴安注視著凱羅爾，好一會兒才說:“哥哥自有哥哥的道理。”

凱羅爾敏感地覺察到賴安眼中的一絲歉意和苦澀:“哥哥一定是怕我寂寞，帶我出來散心，想給我個驚喜，我乾嗎要刨根問底呢?”她扶著客輪的欄杆站住，看著這艘大型的豪華輪船，長長的甲板上有好些各種膚色的遊客，走來走去，談論說笑，等待著開船。尼羅河水輕輕拍打著船身，“嘩啦嘩啦”地響。凱羅爾勾下身子，無邊無際的蔚藍，在她的眼前蕩漾延伸，喧鬧和呼喚從水底升起，撲天蓋地向她湧來:“尼羅河女兒，你在哪裡?”“尼羅河女兒，回我埃及吧！”“尼羅河女兒，回來吧！”“回來吧！”

凱羅爾的眼神凝滯了，耳畔都是那些震動心靈的聲音:“王，這場婚禮是神不允許的，所以才會讓尼羅河女兒死去！”“亞莉，你住嘴！”“王，您打死我我也要說，忘了尼羅河女兒，不要再讓女王如此地等待！”“曼菲士，亞莉說得對，凱羅爾已經死了！”“不，王姐，凱羅爾不會死，不會死的！”“那她在哪兒呢?你為什麽找不到她呢?”“凱羅爾，凱羅爾！你在哪兒?為什麽要我苦苦地尋找，苦苦地煎熬?凱羅爾，你聽見了嗎?從母親那兒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來吧！”那個沉痛的男聲不停地召喚，凱羅爾淚流滿面，伸長了雙手:“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呀！”

“凱羅爾，你在幹什麽?”賴安撲上來緊緊摟住已經攀上欄杆的凱羅爾。

淚珠不斷滾下，凱羅爾呻吟著:“哥哥，有人呼喚我！有人呼喚我！”

“凱羅爾，這只是你的錯覺，凱羅爾，振作起來！”傑米焦急地喊。

凱羅爾還在呻吟:“從很遠很遠傳來的召喚我的聲音，我想向著發聲的地方去！”

突然間船猛烈地震動了幾下，人們紛紛地驚叫，凱羅爾卻似乎從夢魘中掙脫了出來，迷茫地問:“出了什麽事?”

“旅客們，旅客們，”擴音喇叭很快地宣布，“由於引擎故障，船必須推遲開船時間，請旅客們原諒！”

賴安想了想，果斷地對傑米說:“你照看凱羅爾，我去找電話，叫羅迪給我們訂到美國的機票！”

“哥哥，你不是要帶我去地中海渡假嗎?”凱羅爾驚叫，“你……你騙我，你要帶我回美國?”

賴安抱著凱羅爾勸說:“凱羅爾，哥哥是為你好。你應該回美國去休養一段時間，你的心情會平靜一些，也不會總是出現幻覺了。凱羅爾，聽哥哥的話，回美國去。”

“不，我不回美國。我喜歡埃及，我要留在埃及。不要逼我，哥哥，離開埃及，我會傷心的;離開埃及，我會……死的！”凱羅爾望著賴安，淚蒙蒙的眼睛籠著一層深沉的悲痛，又透出一股執拗和堅決。

“尼羅河女兒，回來吧！”尼羅河上又傳來了深情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