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茲密勒住了馬,仰頭看看面前不高的山丘,身旁的兵士遞過水袋來,他抬手擋開,輕輕地喘著氣:“不知尼羅河女兒怎麽樣了?路卡上封飛鴿傳書是昨晚到的吧?”
兵士們答應著:“是的,王子。”
“尼羅河女兒為了抗拒亞爾安王,吃下了劇毒的實芰答裡斯花,現在怎麽樣了?她抵抗得了那毒性嗎?唉,真叫人擔心。”
“路卡說了,尼羅河女兒服過了解毒藥,應該沒事的。”
聽了兵士們的勸慰,伊茲密搖搖頭:“這倔強的脾氣什麽時候也改不了,任憑你用什麽辦法也打動不了她,這個女孩兒呀!但願她平安無事吧!”
已攀上山頂了望的兵士叫了起來:“王子,您來看!”
“你們發現了什麽?”伊茲密縱馬躍上平緩的山坡,山頂上的兵士們一片驚叫:“看哪,亞述城……”“這是怎麽回事?”
登上山頂,伊茲密也驚住了。激蕩的底格裡斯河水,淹沒了整個亞述城,皇宮宏偉的尖頂還在波濤中苦苦掙扎,時隱時現,數不清的亞述人在水中哭嚎,搶救著飄在水面上雜亂的東西。伊茲密睜大了眼睛:“這……這是怎麽回事?底格裡斯河改道了嗎?好像發生得很突然,怎麽會這樣?”
“王子,這裡是河流的上遊,河水怎麽會倒流呢?這太不可思議了。”
“尼羅河女兒呢?她在哪兒?”伊茲密望著山下滔滔的洪水,手指慌慌地抓住了馬韁。
“王子,信鴿!”
伊茲密一抬頭,一隻雪白的鴿子撲扇著翅膀在他的頭頂盤旋。伊茲密伸出右手,白鴿聽話地落在了他的手指上,紅色的腳爪上縛著一個小紙筒。伊茲密解下紙筒,一抖手臂,白鴿“撲楞”一聲展翅飛去。伊茲密急忙打開紙筒,兵士們都盯住了他飛快移動的眼珠,他們知道,路卡又送消息來了。
“什麽?”伊茲密錯愕地揚起眉毛,“尼羅河女兒下令使底格裡斯河倒流,將整座亞述城化為泥土!”
“是尼羅河女兒乾的?”“這簡直是個奇跡!”“是她施的法術嗎?”“好厲害的尼羅河女兒!”“怪不得王子千方百計想得到她。”“太神奇了,實在是太神奇了!”“如果我們比泰多有這麽一位王妃,那還有哪個國家是我們的對手呢?”“真希望王子能娶到尼羅河女兒。”
“別吵!”伊茲密擺手打斷身後兵士們嚶嚶嗡嗡的議論,在馬背上坐直了向山下張望,西面遠遠的山嶺間一條長長的灰塵疾馳而去,他又看看手裡的小紙條,“沒錯,埃及軍就是往西撤退的。”他調轉馬頭,掃了一眼面前的一千余名比泰多兵士,“埃及軍隊人馬往西去了,大家跟我一起,追!”
“是!”比泰多兵士們發出如雷的響應,紛紛撥轉馬頭,後隊變前隊,催開戰馬。
“趁著埃及軍人困馬乏,尼羅河女兒身體虛弱的機會,追上去,衝亂他們的陣腳,殺了埃及王!”伊茲密高揚馬鞭,一邊風馳電掣地飛奔,一邊高喊著。風吹起了他的頭巾,陽光照亮了他信心百倍的清澈的眼眸。
*
“快,快,我們必須盡快離開亞述國境!”西奴耶指揮著浩浩蕩蕩的埃及軍隊,不時地回頭催促著落後的兵士們。
曼菲士單手駕著戰馬,另一隻手扶著坐在身前的凱羅爾。凱羅爾靠在他的胸前,微微地喘著氣,兩頰越來越紅。曼菲士擔心地問:“凱羅爾,你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快走,曼菲士,伊茲密王子會追上來的。”凱羅爾喘得更厲害了,她無力地圈著曼菲士的腰,揚起睫毛,浸在淚水裡的眼珠朦朧可愛,“再也不要離開我,曼菲士!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再大的困難我也不怕。我知道,什麽事都難不住你,你總會把我帶回埃及的。曼菲士,抱緊我,用力圈住我,好嗎?”
“好的, 好的,凱羅爾,我會永遠保護著你的。”曼菲士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金發。
凱羅爾帶著淚笑了:“曼菲士,我聽得見你的心跳,多麽強有力的心跳,我終於回到你身邊了。曼菲士,你知道嗎?為了回到你身邊,我離開了我二十世紀的親人、朋友,我離開了媽媽,還有親愛的賴安哥哥……賴安哥哥,你現在在哪兒,你還好嗎?”凱羅爾閉上眼睛,風在耳邊吹過,深切的思念穿越了時空,賴安哥哥的身影依稀出現在面前。
計劃書突然掉在桌上,賴安一驚:“凱羅爾!”
“怎麽了?董事長!”桌旁的助手不解地抬頭問。
“剛才……我聽見了凱羅爾的聲音。”賴安轉身走到門外,望著遠處無邊無際的沙漠,“為什麽我清楚地感覺到她就在這附近?”
助手追出門口,說:“董事長,這裡是敘利亞,我們是在敘利亞的分公司,凱羅爾小姐應該還在埃及。”
“噢,是的,凱羅爾應該在埃及,她是不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的。”賴安眯著眼睛仰望天上的太陽,失望地歎了口氣,沙漠的風拂起他敞開的西裝前襟,他迎著風佇立著,臉上的落寞越來越濃,“但是凱羅爾在哪兒呢?又是這麽長的時間了,還是和上次一樣的蹤跡皆無。凱羅爾啊,為什麽我時常感覺得到你的存在,卻怎麽也找不到你呢?凱羅爾,你到底躲在什麽地方?為什麽不回到哥哥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