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玉很自然的說道,「我叫張葒……」說道這裡就好像突然被貓咬住了舌頭一樣猝然的停了下來,臉上閃過幾分不自在的神色。
「張宏?怎麼像是男人的名字?」皇帝很肯定眼前的女人沒有防備自己,可是這名字怎麼聽怎麼不像是女人的。
趙瑾玉轉個身背對著石頭,把被子拉倒的頭頂,聲音從被褥裡模模糊糊的傳來,「我要睡了,小東西,歇了吧。」
皇帝只看見趙瑾玉的一個後腦勺,頓時胸腔裡升起怒意來,呵斥道,「放肆,朕在問你話呢!」
趙瑾玉似乎能感覺到石頭暴怒的震動,歎了一口氣,像是哄孩子一樣,回頭用臉頰蹭了蹭石頭,溫聲說道,「小東西,你性子可真不好,那個葒字是水葒的葒。」語氣裡有種莫名的懷念思緒在蕩漾,這種情緒淡淡的,幾乎不刻意察覺。
柔嫩的肌膚貼在身上,滑滑的,暖暖的,皇帝本想罵她不知廉恥,但是想著還有疑惑為解,只好強行忍住,聲音卻是很不自覺地變低了,問道,「你父母怎麼會取這樣的名字?」
「因為我在水葒邊上出生的……」趙瑾玉沒有想到自己會一時疏忽把自己現代的名字報出來,結果越說越多,要是真讓人察覺到自己是個穿越者就不好了,當然她也不是覺得石頭精不能理解,畢竟它自己本身就是逆天的存在,僅僅不只是很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在作祟,趕忙停住,敲了敲石頭,說道,「你怎麼這許多問題?」
她想興許是還沒從剛才的夢境中緩過勁兒來,也可能是因為明天要去探望養父趙長春,情緒有些低落,百感交集,總歸這話卻是不能再說下去了,伸手就把石頭攬到懷裡,放在胸口的位置,這樣就像是抱著它一樣,「噓,閉上眼睛歇了吧。」趙瑾玉覺得自己恐怕是一個人呆太久了,一個小小的石頭靠在她的胸口,竟然會有幾分暖意湧上心頭,就好像懷裡有個這樣的石頭精,就不會顯得她是孤單一人一樣。
軟的不可思議的豐盈包圍著他,不經意間聞到馨香撲鼻體、香,透過裡衣感受到如同桃子一般十分漂亮的胸、型……,皇帝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的境遇,頓時就忍不住了,「你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廉恥?」他忍不住爆喝道,這話他今天已經說了好幾遍了,他自己都說的心煩,可是他也實在是找不到更恰當的詞,「朕早就跟你說過,朕是男子!」
趙瑾玉似乎覺得皇帝這樣氣急敗壞的樣子很好玩,忍不住調侃的說道,「男子?那就化形給我看看唄?」趙瑾玉很肯定這石頭屬於很低階的石頭精,因為沒有一點法力不說,更甚者只有在陰氣重的晚上才能顯身,當然更重要的是,如果這石頭真是法力高深,按照它的壞脾氣,必然不會讓她好過,可是目前為止,它除了動動嘴皮發脾氣之外沒有一點其他的作為。
皇帝蹙眉,卻是沒辦法說出口……,難道直接告訴她,自己不是石頭精?
趙瑾玉用手指摸了摸石頭,說道,「小東西,你真是彆扭的很,別這麼自尋煩惱了,我都不介意讓你吃豆腐了,乖,早點睡吧。」
皇帝深吸了好幾口氣,決定忽略掉這個問題,問道,「那總要告訴朕,府上是何處吧?」
「京城。」
皇帝氣的瞪眼。
趙瑾玉莞爾一笑,細心的給石頭重新蓋好被子,閉上眼睛說道,「歇了吧。」之後就算是皇帝如何的鬧騰只當沒有聽見,氣的皇帝氣的鼻子都歪了卻也無可奈何,趙瑾玉雖然沒猜對皇帝的身份,但是有一點是正確的,就是皇帝除了會說話,確實是沒有一點可以威脅她的法力。
獨角戲最是無聊,到了後面皇帝自己也覺得沒勁兒,或許是趙瑾玉肌膚太過柔軟,也或許是那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太過安穩人心,當然皇帝自己是覺得,被子這麼溫暖,吃的又飽飽的,不睡覺難道還去外面吹涼風?歇了吧……
很快皇帝也進入了睡夢當中。
在這樣一個雪夜裡,少女和石頭很親密的挨在一起進入甜夢中。
***
第二天早上,從皇宮領命出來的蘇清塵和秦宏都有色凝重,昨天下了一個晚上的雪,早上剛剛停,寒風刺骨,呼出來的氣都帶著白霧,蘇清晨帶著灰鼠皮的而暖,對著秦宏說道,「雖然不敢揣測聖意,但是我瞧著……」蘇清晨說到了這裡停頓了一下,成功的引起了秦宏的注意力。
秦宏帶著十分亮眼的白狐狸毛的而暖,下擺還十分騷包的吊著嫩黃色的流蘇,襯的他原本就過於漂亮精緻的面容,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清麗。
「怎麼?」秦宏慵懶的問道。
要說蘇清塵最受不了什麼……,那就是秦宏這奢華的毛病,吃穿用度皆是精緻漂亮,不是最好的不要,不是最漂亮的也不要,更別提每年京城裡最流行的打扮款式皆是他來引領的,你說一個太監……,嘖嘖,每次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如同吞了蒼蠅一般噁心。
「雖然知道了那人名字,但是咱們漢真朝從太祖開始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如此這京城裡民眾已經過了百萬,光是從戶籍開始查起沒有個十天肯定是查不出來,就怕等著查出來之後,那人卻是早就得信兒跑了。」蘇清塵雖然不願意和秦宏一起做事,但是等著兩個人今天又被皇帝打了五個板子……,沒有打滿二十個是怕兩個人徹底走不動了,病倒在床上沒力氣幹活兒,但是板子卻是記在了賬上,說一天查不出來就記一天,這一天天的,就算是只拖個十天,那也是二百個板子,兩個人還不得被打死?
這麼一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兩個人摒棄前嫌聯手。
顯然秦宏這知道這件事,所以到沒有像往常那樣藏著掖著,沉吟了下,說道,「陛下英明,賜我百姓安居樂業,真是我朝大幸。」秦宏說完很是認真的朝著皇帝住的宮殿放下拜了一拜。
蘇清塵見秦宏這般惺惺作態,心裡暗罵了一聲馬屁精,卻也只能跟著一起拜了拜。
秦宏看著蘇清晨暗暗憋著,卻是跟隨自己的動作,心裡忍不住樂的開了花,終於進入了正題,說道,「蘇大人是覺得陛下神態應該是認識那叫張葒的女子吧?」
「正是。」
「你又想問,為什麼不描一副畫像?」
蘇清塵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是那個答案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是往常自然要找人打探一番,可是這會兒既然秦宏和他需要兩廂聯手,再加上秦宏是從大內出來的,任錦衣衛指揮使之前伺候皇帝過,最是瞭解不過,自然就是先從他這裡套話,聽到秦宏這話,拱了拱手,謙虛的說道,「還請大人指點迷津。」
要是往常秦宏逮到這樣的機會必然會譏諷蘇清塵一番,可是也知道現如今不是扯皮的時候,帶著洞察的眼神看了眼秦宏,說道,「秦大人必然知道原委,卻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罷了。」
「難道那是真的?」
秦宏點頭,望著遠處被雪覆蓋幽深宮殿,說道,「就是那樣。」
四周靜悄悄的,兩個人半天都沒有說話,還是蘇清塵的下屬過來領命這才讓兩個人重新動了起來,秦宏沉吟了下說道,「就像我和蘇大人之前說定的那般,我們兵分兩路,蘇大人去戶部查名單,我則施行宵禁,挨家挨戶的搜查。」其實前幾天兩個人就想挨家挨戶的查了,只是只憑著石頭的外觀查找無疑於大海撈針,所以才作罷,如今好歹知道了名諱,總是要比之前好太多。
不說這邊秦宏和蘇清塵分頭行事,宮裡的武陵殿裡卻是靜悄悄的,一絲聲響都沒有,瑞福面目表情的守在門口,就算是冷的手指僵硬也是紋絲不動。
書房內傳來皇帝把紙張捏成團的悉悉索索聲,過了一會兒又是這樣……,反復的重複。
外面漸漸的暗了下來,瑞福有些惴惴不安的想著皇帝已經在裡面廝磨一下午了,用了午膳之後就沒出來過。應該差不多了吧?他想……,只是實在是沒有膽子進去看。
果然過了片刻,皇帝就從屋內走了出來,明黃色的華貴龍袍在夕陽的餘暉下熠熠生輝,將他襯托的越發俊美矜貴,高不可攀,只是皇帝的面色十分的陰沉,硬生生的能把人嚇的身子顫抖。
「陛下,甯國公主求見。」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問道,「什麼事?」
瑞福見了一眼就知道甯國公主要倒楣了,只是面上卻是一點也不顯,說道,「還是為了嚴尚書貪污的那件案子。」
「哼。」皇帝冷笑,目光越發陰冷。
甯國公主是皇帝的胞妹,容貌和先帝很像,細長的眼睛,略微消瘦的瓜子臉,先帝在的時候是最寵的公主,就是當時的太子也比不過。
這會兒她穿著一件茜紅色月季花褙子,披著一件孔雀紋滾著白狐狸毛的大紅披風,戴著昭君套,不按照品階著裝,也就是甯國公主了……,她等在冷風之中,她以為要等很長時間,結果不過一刻鐘就看到皇帝的聲音。
甯國公主的目光從皇帝深沉不見底的眼眸中挪開,看著屋簷上的脊獸,它們在半是陰暗半是夕陽的光輝下顯示著無上的尊崇,甯國公主忽然覺得,如今的皇帝可能再也不是那個她可以喊著哥哥的二皇子,而是她無法僭越的帝王。
她忽然就有些不確定起來,自己這一次過來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瑞福讓小太監盯著皇帝,自己小步的退回了,書房內的金磚上滿是揉成團的紙張,瑞福把這些廢紙都歸攏到一處,等著宮女拿了火盆進來,就放在一起燒了起來。
其中有個半開的紙團裡,露出皇帝畫的人物圖,看著應該是要畫個年輕的姑娘,卻畫的跟街頭賣餡餅的胖大嬸似的,面目全非,瑞福打了個顫,想起皇帝樣樣拔尖,唯獨在丹青繪畫上沒有什麼天分,曾經先帝還在的時候,第一次學著畫小雞,先帝期初以為畫的是石頭,覺得很是神妙,後來知道畫的是小雞,笑了半天,此後許多人都把這件事當做趣事來說,只有瑞福知道……,皇后娘娘為此把又把皇帝叫去罰跪,整整跪了一個下午,滴水未進,只說他丟了皇家顏面。
想起這些過往瑞福越發忍不住歎氣,想想如今的皇帝,一切皆是因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