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玉眼睛死死的盯著那紫色福紙,奮力的遊了過去,不過半壁的距離,馬上就可以勾到,只可惜岸邊上的信眾看到趙瑾玉這番舉動,很快發現了竟然還有親臨福紙遺漏在河面上,許多人紛紛跳水準備搶奪,其中有個離趙瑾玉最近的男子也甚是不要臉,竟然仗著自己身子壯實,直接砸在了趙瑾玉的身旁,濺起的浪花把趙瑾玉眼睛糊住了,她一時不慎,要滑入水中。
陳蓉暗叫糟糕,三步並作兩步,輕輕躍起,借著欄杆之力鯉魚躍龍門一般跳到了趙瑾玉的身旁拽住她的脖領,又借著鞭子套住一旁岸邊柳樹的力量,用力一拉,趙瑾玉就被她掙脫出了水面。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十分的漂亮乾脆。
趙瑾玉渾身濕漉漉的,在水中不覺得,一出水面卻是覺得一股冷風吹來,吹的她刺骨的冷,她卻甩開陳蓉的手,說道,「福紙!」說完就要掙脫開她,再一次下水。
陳蓉沒有想到趙瑾玉竟然這般堅決,一時沒有注意就被她掙脫開又重新噗通一聲,跳入水中。
「趙小姐!你這是幹什麼!」陳蓉又急有氣,忍不住厲聲喊道。
趙瑾玉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拼命的朝著那福紙而去,那跳入湖中的壯漢見趙瑾玉又遊了過來,更是賣力的遊過去,兩個人一左一右,那福紙卻是在離他們二尺遠的水面上蕩漾。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踏水而來,輕輕鬆松的撿起那福紙,又勾住趙瑾玉的腰肢,借著水面一塊木板的力道,回身一跳,就跳到了旁邊一艘小船上。
趙瑾玉冷的牙齒打顫,卻沒有空管它,急慌慌的翻開手中濕漉漉的福紙,確定它是完好無損的這才松了一口氣。
溫暖蓬鬆的狐狸皮大氅將她包裹住,上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福紙就這麼重要?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蘇大人?」趙瑾玉一抬頭,果然就看見許久不見的蘇清塵站在自己面前,見趙瑾玉看著自己,像是解釋一般說道,「我也是路過這裡,恰巧看到你。」
趙瑾玉沒空去管蘇清塵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會兒她有更重要的事,她高高的舉起福紙,喊道,「我拿到親臨福紙了!」見有人朝著自己過來,這才送了一口氣,對著蘇清塵彎腰福了福,鄭重道,「多謝蘇大人。」
蘇清塵蹙眉,隱忍了半天才說道,「我送你去吧。」
這時候陳蓉也趕了過來,見到蘇清塵一愣,不過很快落落大方的說道,「多謝蘇大人了,不過我們可真是有緣。」
蘇清塵儒雅的笑,說道,「正是呢,果真是有緣分。」
兩個人之間風流湧動,趙瑾玉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仙君,只恨不得這會兒長著翅膀飛過去。
不過一會兒,趙瑾玉被接上了船,陳蓉和蘇清塵也跟在左右兩側。
蓮花船其實是一個樓船,中間有個高高的檯子,左右兩側皆是穿著紅色教服的信徒,手裡拖著蓮花燈,遠看著美不勝收,近看也是精緻絕倫。
趙瑾玉越是靠近越是緊張,又加上之前被泡在水裡,走路手腳打顫,等著到了仙君面前,不自覺地撲通跪了下來。
薄薄的輕紗被撩開,露出仙君的面容來,遠看的時候只覺得容貌眉目如畫,近看更是有種皎如玉樹臨風前的風姿,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按照信徒的規矩,自然是不能抬頭,趙瑾玉卻是直勾勾的看著,讓一旁的侍從不得不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警示她。
趙瑾玉眼眶發紅,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仙君冷漠的看著趙瑾玉, 「我不認識你。」
趙瑾玉如遭雷擊,反問道,「你不認識我?」趙瑾玉脫掉帽子,擦了擦臉,讓臉色變的紅潤一點,問道,「哥哥,你在仔細看看,你怎麼會不認識我!」
仙君目光在趙瑾玉蒼白的面容上停留了一會兒,最後收回了目光,對著一旁的侍從說道,「帶出去吧。」
趙瑾玉從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驚喜難安,直到現在的心涼如水……,只覺得短短不過半個時辰,卻像是經歷了許多,負氣的問道,「你確定不認識我?」
「姑娘肯定是認錯了。」仙君冷漠的聲音如同寒冬的江水,讓人心寒。
下了船,迎著冷風,趙瑾玉冷像是失了魂一樣,頹然癱坐在地上,陳蓉面色憂心,一旁的蘇清塵說道,「這樣不行,我在鎮上定了客棧,去那邊用熱水沐浴,還要喝些姜湯才是。」
趙瑾玉聽著蘇清塵不急不緩,但是體貼周到的安排,如同多年前的哥哥一般,又想著哥哥已經不認她了,心中越發淒苦,嘴裡卻說道,「多謝蘇大人了,今天是我太過任性了。」
蘇清塵見趙瑾玉眼中含淚,在大的怒氣也消了乾淨,說道,「先回去再說。」
陳蓉也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因為信徒湧入,鎮上的客棧人滿為患,樓船上並不供應沐浴的熱水,現在蘇清塵既然伸出這根橄欖枝,她自然要接著,把趙瑾玉打橫抱起來,說道,「那就勞煩蘇大人了。」
***
鎮上客棧裡,趙瑾玉泡在木盆裡,神色一直木木的,就像是失了魂了人一般,皇帝掛在趙瑾玉的脖子上,努力的去忽視水中曼妙的身姿,冷冷的問道,「那人真是你哥哥?」
趙瑾玉把臉埋進水裡,直到憋的快要窒息這才重新上來,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眼淚又無聲的流了下來,「是我哥哥,說是要回金陵老家,誰知道……一轉眼竟然成了什麼仙君。」想到剛才趙景峰的冷漠的眼神,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的捶了一般的疼。
「我哥哥待我極好。」趙瑾玉想起小時候養父雖然疼她,但是太過忙碌,而養母卻性格冷淡,是哥哥把她從小帶著她,如珠如寶的呵護備至,可以說她算是這個只大她四歲的哥哥給養大的,冬天給她戴耳暖,夏天給她打扇子,秋天帶她去采果子,春天帶她去踏春,只要她想要的總是會費盡心思的弄來,她能這般無憂無慮的長大,多半是因為這個哥哥。
她甚至想過……,如果就這樣嫁給哥哥,一家人就可以一輩子不分開了。
「小東西,他明明說好是要回金陵的,為什麼會在這裡當了仙君?還有即使做了仙君又為什麼不認我?難道天歸教還要讓親人分離?斷沒有這樣的道理啊?」
皇帝嗤道,「待你好就把你一個人撇在京城?」
趙瑾玉聽到這話沮喪的低垂著頭,說道,「你可能會笑話我,但是我總覺得……,他們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趙瑾玉突然起身,水珠從她身上滑落,露出一副曼妙白皙的酮體來,皇帝只覺得心口撲騰撲騰跳的厲害,「不行,我還是要去問問,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好個沒有羞恥心的女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朕是男子?」
趙瑾玉捏了捏石頭,理直氣壯的說道,「天天躺在我胸口睡,你怎麼不說自己無恥呢?」
「那朕也沒有讓你光著身子!」
趙瑾玉見石頭這反應,用臉頰蹭了蹭它,撒嬌道,「好了,以後我注意就是,又不要你負責,你天天這麼緊張幹什麼?」
和石頭長處久了趙瑾玉摸索出套路來,這顆石頭吃軟不吃硬,每次只要她放低了身段,它就會乖乖的受用。
少女的臉頰柔軟芳香,貼在肌膚上猶如天上最輕柔的雲朵……,皇帝覺得心口又撲騰撲騰的開始跳了起來,他壓著心跳,說道, 「別去了,仙君在天歸教是除教主外第二個厲害的人物,他不會輕易見外人的。」隨即又補了一句,「就算是那個仙君真的是你的哥哥,你最好還是早早忘了他。」
「為什麼?」
「因為天歸教……」皇帝眼中升起森森的寒意來,「實乃邪教,男盜女娼,是我漢真朝的毒瘤,朕勢必會除之。」
趙瑾玉覺得石頭這話說的還真就有點皇帝的意味,不覺有點愣住,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皇帝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說道,「朕是靈石,總是和你坐井觀天的女子不同。」
趙瑾玉想著它畢竟是石頭精,肯定會有一些自己的神通,所以到也沒有糾結這些,反而問道,「既然這個教派是邪教,那我哥哥不是危險了嗎?」隨即狠狠的拍了拍腦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怪不得哥哥不認我,是不是怕以後連累我?」
皇帝嗤笑,說道,「你當仙君是誰都可以當的嗎?那可不是小人物。」
晚上,上了床,趙瑾玉像是烙餅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皇帝被吵的心煩,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小東西,我好想見我哥,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你也說了,仙君不是誰都可以當上的……,那就說明沒有一定的資歷是不可以的,可是我哥哥在家中循規蹈矩的,從來沒離開過京都,又怎麼會在短短時間內坐上仙君的位置?還有我娘?我娘在哪裡?」趙瑾玉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石頭,「你的靈力是不是恢復了?可以打探出一些消息來嗎?」
皇帝覺得趙瑾玉這求人的樣子比起宮裡那些人差太多,既不讓覺你的可憐可愛,又沒有那種嫵媚動人的手段,可是……,怎麼就讓他覺得心裡這麼舒坦呢?
「朕要睡枕頭上。」
趙瑾玉趕忙狗腿的把自己的枕頭讓了出去,說道,「這個行嗎?」
「給朕剝瓜子。」
「給朕捏捏。」
「朕要吃糖葫蘆。」
「還要個肉夾饃。」
趙瑾玉咬牙,說道,「小東西,你說蘇大人對我那麼好,我今天去求他這件事,他會不會給我辦了?」
「閉嘴。」皇帝氣哼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