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到過,每次撿一大包呢。既然不能撿,那個女人你怎麽不攔著,我看見你和人家還有說有笑呢。難倒是你家親戚?“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還別說,真相了!
售貨員急了。
這話要是傳到領導耳朵裡,自己不是要完蛋。
“你們可不要胡說,那人不是我家親戚,就是廠子裡的職工,家裡條件不好,人家撿點菜葉子,反正菜葉子也是……不要的……”
話說不下去,既然是不要的,為什麽抓著白依依不依不饒啊。
這個時候還不明白,這是售貨員故意看人下菜。
“噢!原來如此啊,既然是不要的,那誰撿不是撿呀,憑什麽人家小姑娘撿,你就在這裡不依不饒,把人家當成小偷,非要拉到保衛科去。其他人撿你就不說也不問。”
“這還用說,肯定是欺負人唄,你沒聽說啊,那小姑娘她媽是什麽啊!有些人這就是誠心的。”
“這也太不厚道,這小丫頭我可知道,他媽其實是個好人,也不知道為什麽當初就弄了個人贓並獲,然後給送到派出所去,就給定了罪。”
“行了,行了,小丫頭,你趕緊走吧。趕緊回家去吧,家裡人肯定要等著急。”
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立刻為著小丫頭當家做主。
雖然說這個年代家裡要是有一個坐牢的,那和天塌了沒區別。
其他人無論說什麽,總會說到家裡人身上,反正指指點點少不了,風言風語也不會少。
可是起碼做人的良知人們還是有的。
這麽小的姑娘又不是真的犯了錯,人們還是多多少少會同情這孩子的。
小姑娘拎著籃子,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籃子裡還裝著那些菜葉子。
售貨員拍拍自己的袖套,“行了,行了,你走吧,走吧,以後別來這裡撿菜葉子。你看看你惹的這些事情。”
小丫頭拎著籃子就走。
因為走得急,差一點兒絆倒在地上,江小小把人扶起來,把籃子從地上拎起來,塞到孩子的手裡。
“慢慢走,別著急,回去照顧好奶奶。”
她該怎麽幫這個孩子呢?
白依依衝著江小小露出一個笑容,“姐姐,謝謝你!你是好人!”
孩子的笑容如此天真和單純,可是這孩子以後的道路卻如此的艱難。
江小小看著她走遠。
白依依當初和她說過自己是京北人,她還真不知道白依依原來的祖籍居然是北河。
宋莫庭拉著江小小,“你看著那孩子在發什麽呆呀?那個孩子你認識嗎?”
江小小搖搖頭,“不認識,剛才第一次見面,那個孩子很可憐,看著才五歲,在那菜攤子跟前撿菜葉子呢,還被人家冤枉偷東西。”
宋莫庭看這江小小眼神裡的憐惜。
“好了,好了。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很多,你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幫,現在你還是先回去做飯吧。不然的話,我和金大哥就得餓著肚子,先幫幫我們再幫別人。
如果下一次咱們再有機會遇到這小丫頭,我們想法子幫幫這個小丫頭。”
宋莫庭不忍心看到媳婦兒眼睛裡的光芒熄滅,她想要幫人就幫人吧,不過這次肯定沒機會,那孩子早就跑的影子都沒有。
總不能大海撈針一樣專門去找這孩子吧。
江小小點點頭,她也知道剛才自己猶豫了。
白依依家裡的地址她根本不知道,就這麽去找,那真的是大海撈針。
不過既然白依依跑到這邊來撿菜葉子,那應該就是在周圍附近住。
江小小準備明天去看過賈姝之後,到這周圍來轉一轉,說不定還能遇到這孩子。
如果她能確定這個白依依就是自己遇到的白依依,她一定得幫這個孩子。
白依依是自己幾個徒弟裡最出色的那一個,在醫學上天賦異稟。
可是這孩子從小經歷的苦難也多。
小的時候,媽媽被抓進了監獄裡,父親扔下她和爺爺奶奶自己一個人去了外地,沒人知道他爸最後怎麽樣,反正一直到白依依成名,都沒有人知道她的父親是死是活。
白依依說過小的時候,她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生活還算幸福,可是在自己五歲的時候爺爺奶奶去世。
本來叔叔嬸嬸要照顧她的,結果遇到了人販子。
這麽小的小姑娘,賣不了幾個,沒人願意要一個女孩子。
人販子把她留在手裡,逼著她上街每天去乞討,還被逼著學會了三隻手。
不然的話回來就沒飯吃,還要挨打。
白依依就是這樣在街上混了好幾年,當江小小遇到她的時候,白依依完全就是街上的小混混,兩個人的師徒緣分真的是很奇妙。
白依依偷了江小小的錢包,被江小小抓到。
那個時候的白依依就像一頭野獸,狂野不受拘束。
江小小把她帶回家中,讓她成為家庭的一份子,他們家三個孩子接納了白依依,以親情溫暖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縛她。
就像半馴服的野生動物,文明的界限對她並不是很明確。
那個過程很讓江小小頭疼。
不過對於白依依來說,江小小這個女人她從一開始就沒轍。
一個陌生的女人怎麽會見到她這樣的人,立刻就以無比的愛心和關懷圍繞住她,盡管她不馴服的眸子反映出她的驚恐和尷尬, 卻完全無法抵抗她的關注。
如果江小小去抓她,白依依會不加抵抗地回家,但是臉上會帶著一個“喔,該死的!這個女人太讓人心煩”的無助表情。
甚至有些無助地走回屋裡。
白依依會逆來順受地讓江小小照料傷口,溺愛她,以母愛窒息她。
江小小發現白依依的時候,這孩子已經十四歲。
白依依靠著不斷流浪來躲避善意的社福機構,偷竊她需要的任何東西:食物、衣服和金錢。
她十分聰明,從被丟棄的報紙和雜志自我學習,廢品站成為她最喜歡溜達的地方,如果可能的話,她會在報紙欄那裡站很久,一個字一個字的努力讀懂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
從閱讀中和看到的一點點電視節目,聽到的廣播節目裡,她了解家庭的概念,但是——僅僅是個概念。
那孩子隻信任她自己。
如果不是白依依偷了江小小的錢包,逃跑的過程裡摔下樓梯,一條腿摔斷,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還是江小小絞盡腦汁把這個孩子拖上了車,送到當地的醫院,醫生診斷已經傷到肺,出血嚴重,於是迅速把她送往離那最近的八十公裡以外最大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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