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安瞟了眼樓上,低頭吃飯。
蘇瑤沒什麽精神,隨意吃了點兒就回房休息了,但在回房之前和蘇哲說:“你別對琪琪說那些傷人的話,她已經夠乖了。你這個脾氣太差,每次都貶低她。”
蘇哲擺擺手,“好了,你回房休息,我再想想。”
“她不願意進公司就讓蘇南進。”蘇瑤說:“怎麽蘇南的夢想就是夢想,琪琪就要給他讓步?”
蘇哲皺眉:“這兩人但凡有一個願意進公司的,我用得著這樣?”
蘇瑤歎了口氣:“反正你別把琪琪逼得太緊。”
蘇哲不耐煩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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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周怡安抱著盛妤在沙發上玩了一會兒,然後想到白天的事,指揮著盛妤去給沒吃飽的蘇美琪送蛋糕,她喊著蘇哲去了書房。
剛一進去,蘇哲就開口道:“你不用給琪琪求情,她這個脾氣現在越來越大了,總得治一治,不然遲早得翻了天。”
“沒有。”周怡安對上長輩,態度也很溫和,低聲道:“我找您是想了解一下其他事。”
“什麽事?”蘇哲問。
周怡安頓了下,還是問道:“您知道蘇老師還有一個女兒嗎?”
蘇哲皺眉,“不就是盛妤麽?”
“不是。”周怡安說:“盛家那個,現在姓許。”
蘇哲聞言,表情頓時變了,冷笑一聲:“知道啊,怎麽了?”
周怡安說:“為什麽當初……”
“這事你爛在肚子裡就行了。”蘇哲打斷了她的話,“這孩子已經姓了這麽多年許,難不成還讓她改成姓盛?要說許光耀也夠黑心的,連盛家最後那點兒血脈都不給留,直接還姓了許。真是枉費那兩個老東西搶了半天。”
“搶?”周怡安皺眉:“所以許清竹是盛家人搶過去的?”
蘇哲說起這事兒來就氣不打一處來,拎起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依舊燥道:“不然呢?要不是那兩個老東西,我妹妹能成這樣?他媽的。”
蘇哲氣得爆了粗口,“他們兒子死了是我妹妹撞死的嗎?天災人禍哎,誰能防住?結果跑過來罵我妹妹,還搶孩子。他媽的。那會兒蘇瑤剛出月子沒多久啊。”
蘇哲說到這兒的時候氣得牙癢癢,聲音都顫抖,可見積怨多深。
周怡安適時安撫,“您冷靜一點,別激動。”
蘇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試圖降下心頭的火,“這些年我一直忍著,要不是因為還有我妹妹的女兒在,我早把明輝給搞垮了。什麽東西。”
周怡安:“……”
蘇哲輕吐出一口氣,“那女孩兒還挺有能力的,你見過沒?”
“嗯。”周怡安說:“打過幾次照面,長得更像盛清林,不太像蘇老師。”
所以當時周怡安並沒有將她和蘇瑤聯系起來。
也是後來要查許清竹,才查到的蘇瑤。
……
還挺冤家。
“吃誰家的飯像誰。”蘇哲咬牙道:“我上次看見,感覺她跟盛琳琅長得挺像。”
周怡安笑笑,“您別氣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都過去這麽多年,我提起來還想上盛家門上罵人。”蘇哲冷笑:“你就知道我多恨他們了吧。蘇瑤剛出月子,盛清林要跟她求婚,在路上死了。”
蘇哲手都在顫抖,“當時蘇瑤就站在馬路對面,她親眼看著盛清林被撞死的,然後整個人都懵了。”
“那會兒他們在國外,盛家人連夜趕過去,就那兩夫妻,我妹妹去她們家的時候,她們覺得我妹妹千好萬好,結果他們兒子一出了事,兩夫妻就跟變了人似的。蘇瑤整個人都嚇傻了,就一直哭,我去的時候……”
蘇哲頓了頓,回想起來都哽咽,“蘇瑤兩隻眼睛都紅的,快瞎了一樣,然後她女兒也在病房裡哭,她也哭,盛家那會兒勢大,帶著人去搶女兒,蘇瑤跟她們爭。”
蘇哲回想起當年那一幕,忍不住紅了眼。
他看著自家放在手心裡疼愛的妹妹跪在地上,旁邊就是蓋上白布剛剛去世的盛清林,她哭著求盛家夫妻,求她們把女兒還給自己,但那兩夫妻說,這是盛清林在世上唯一的骨肉,一定要回到盛家。
蘇瑤就哭著說,那我跟盛清林辦冥婚。
就是那個驕傲的一個人,她為了女兒折腰,說自己甘願去守一輩子寡,就想保住跟盛清林唯一的女兒。
但是盛家夫妻倆說她晦氣,要不是她,他們兒子也不可能死。
所以只要女兒,不要蘇瑤。
蘇哲當時都想揮拳頭打人,但奈何大不過盛家的權勢,整個人也被架著。
病房裡是蘇瑤和小孩兒交雜著的嚎啕大哭。
盛家人就當著盛清林的屍體搶走了蘇瑤的女兒,又把盛清林的屍體運送回國,舉辦葬禮時也將蘇瑤拒之門外。
蘇瑤日日哭,夜夜哭,哭瞎了一隻眼睛。
然後每天都木訥呆滯地想著自己的女兒,產後抑鬱再加上思念成疾,整個人精神錯亂,瘋了很久,直到有天去尋死,腦袋撞在石頭上。
沒死,失憶了。
忘記了所有人,隻記得盛清林,但也隻記得他們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盛清林死的記憶太痛苦,所以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