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去偷偷看過蘇瑤,她確實……精神狀況不太好。”盛琳琅說:“我和父親說,願意和蘇瑤一起撫養你,但父親不允許,他一直對清林抱有極高的期望,清林的死對他造成的打擊很大,所以他讓我結婚了。”
盛琳琅平日裡也深居簡出,所以在父親的命令下匆忙完婚,沒來得及享受新婚生活就過上了養孩子的日子,一開始真的極度崩潰。
而許清竹長得很盛清林太像了,晚上等許清竹睡著了,盛琳琅便看著她哭。
要給孩子上戶口的時候,在討論姓氏這個問題上,許光耀自然想讓她姓盛,畢竟也不是自己的孩子,沒什麽感情。
但盛母堅決地說:“姓許。”
她和許光耀說:“就當成你自己的孩子來養,好好對她,也好好對琳琅。”
盛琳琅很久都沒明白她母親當初的意思,畢竟許光耀娶了她,也算是高娶。
但後來她當了母親,才明白,當時的盛母是既想要保住女兒,也想要保住孫女,所以寧願舍棄“盛”這個姓氏,隻想讓她們過得好一點。
姓了“許”,那便是許光耀的女兒。
盛琳琅從不像弟弟那樣勇敢,不敢反抗父母,也不敢做太多。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撫養弟弟的孩子長大,為此,她還偷偷地打掉過一個小孩,後來等許清竹稍大一些,才養了許清婭。
盛琳琅說:“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蘇瑤。”
她曾和蘇瑤那麽要好,也曾在弟弟的屍體前答應要把女兒還給她,可是她沒能做到。
後來在盛家父母去世以後,許清竹稍大一些,她也帶著許清竹去過國外。
可能許清竹並不記得了,但那時的蘇瑤已經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且忘記了她是誰,也不記得她和盛清林還生過一個女兒。
盛琳琅怕刺激到她,便帶著許清竹回來。
此後的很多年都沒再聯系。
但愧疚一直都纏著盛琳琅,所以她開始潛心禮佛,試圖緩解內心積鬱的痛苦。
許清竹還是第一次聽和盛清林相關的事,聽他的過往,聽他的性格,聽……他對女兒的愛。
聽到最後,紅了眼睛。
盛琳琅在講完以後已經哭成了淚人,太久沒有和人說這些事,一說起來都覺得揪心一般地疼。
“蘇瑤怎麽樣?恢復記憶了嗎?”盛琳琅問:“你知道了以後,打不打算認她?”
許清竹搖頭:“她還沒恢復記憶。而且,她又生了一個女兒。”
盛琳琅聞言一怔,良久才扯出一抹苦笑,“也好,她忘了清林,以後能好好生活。”
“還是舅舅的女兒。”許清竹說:“之前舅舅在國外冷凍了精子。”
“啊這?”盛琳琅錯愕到說不出話來。
許清竹把頭倚在她肩膀上,溫聲問:“媽,你說我該不該去認呢?”
許清竹也迷茫了,她第一次體會到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人無完人。
在這整件事裡,好像誰都沒錯。
唯獨算得上錯的,是她那已經去世了的獨斷專橫的祖父。
可祖父曾經也待她極好。
房間內安靜良久,盛琳琅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她能想起來就認吧。”
“她很愛你。”盛琳琅說:“你就算做她女兒,也還是我的侄女。”
許清竹陷入沉思。
“竹子。”盛琳琅摸著她的發梢說:“大家都很愛你,都希望你好好的,家業不重要,公司也不重要,你過得幸福開心最重要。蘇瑤當年生你的時候,難產,在產房裡待了一天一夜,昏迷了三次,清林跟著陪產,等你生下來以後,哭到不能自已。”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哭。”盛琳琅說:“他那時和我說,長大了以後你要是對蘇瑤不好,那他第一個不饒過你。”
許清竹的眼淚掉下來。
盛琳琅和哄孩子一樣地說:“所以呐,認吧。”
站在門外的許光耀手裡拿著水杯和藥,緩緩往後退了一步,紅著眼轉身下了樓。
第77章
梁適回家以後洗了個澡, 把髒衣服放進洗衣機。
肚子空空如也,她又去廚房做飯,但做的時候心不在焉。
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兩個人, 晚上回來總有另一個人在, 或是沙發上看電視,或是書房裡亮著一盞燈, 或是需要做兩人份的飯。
但今天她知道許清竹不在, 回家之後還沒回來。
應該是吃了晚飯的。
她隻做了單人份。
吃的時候總下意識看向門口,分明是外頭的風在刮, 卻總給人一種許清竹回來的錯覺。
晚上總想和人聊聊今天去養老院遇見的事情。
似乎是一種習慣性的分享欲。
因為她和許清竹分享之後,許清竹可以提供主意。
那道清冷聲線在別墅裡響起的時候,格外悅耳。
梁適吃完飯以後, 身體往後一仰, 癱在椅子上。
手機就在桌上觸手可及的位置, 她幾次拿起來看, 發現沒有消息又放回去。
其實也挺想知道許清竹那邊發生了什麽事的, 談得順不順利,是不是鬧了不愉快。
但她又怕這會兒正是許清竹聊事的關鍵期,發消息會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