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兒, 大概只有遞紙的份兒。
且對於梁晚晚說得陳眠的畫冊, 她沒有那麽強的共情力。
於梁晚晚來說, 那是一件很珍貴的物品,可在梁適從原主記憶裡尋找的時候, 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畫冊罷了。
是陳眠因為原主的面子隨手畫下的一個東西。
甚至梁適也沒弄懂, 一向寡言的陳眠為什麽會給原主賣這個面子。
原主當時也沒搞懂,但原主欣然接受了。
而梁適不懂這畫冊對於梁晚晚的意義, 自是無從開口安慰。
還怕不小心說錯了話,惹得梁晚晚更難過。
所以梁適選擇讓更“善解人意”的許清竹去說。
許清竹站在那兒,眼神無奈,“你認真的?”
梁適:“……”
“許老師向來善解人意。”梁適這下堅定了, “後廚這些小事就讓我來吧, 許老師負責去主持大局。”
許清竹瞟向她, 眼尾上挑, 忽地湊近她,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我善解人意?”
梁適點頭,看上去有點乖巧。
許清竹忽然伸手在她側頸掐了下,疼得梁適倒吸一口涼氣,看向許清竹的眼神都帶著埋怨,不知她要做什麽。
結果許清竹的手卻順勢往下,泛著涼意的指腹撥了下梁適的衣領,原本還算高領的衛衣領口被往下撥弄,許清竹的手指落在梁適的鎖骨上。
輕輕摁壓。
猝不及防的一下讓梁適變了眼神,頓時感覺身體猶如火燎,忍不住靠近許清竹,甚至想前傾抱住她。
梁適的喉嚨微動,吞了下口水。
許清竹那清冷聲線在她耳側響起,不大高興地輕嗤道:“善解人意不一定,但有點兒善解人衣的天賦。”
說著身體前傾,徑直咬在梁適的鎖骨上,另一隻空閑的手還落在梁適後頸,手掌攏緊了她的長發。
梁適的手落在她腰上,下意識收緊。
但許清竹卻很快撤離,咬她的那一下特像是泄憤。
梁適卻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她。
不過也沒機會知道,許清竹已經瀟灑地離開了廚房,隻留下了有點懵的梁適,以及她鎖骨上淺淺的牙印。
梁適:“……”
許清竹離開以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句——善解人衣。
總覺得許清竹是在嘲諷她上午的事兒。
不就是沒辦法手腳並用,把她褲子完美地弄下去麽?
……
真是的。
連這都要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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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竹在安慰人這方面,也沒比梁適強多少。
尤其是面對根本不熟的梁晚晚。
對於她來說,梁晚晚就是個陌生人。
她和梁晚晚攏共就見過兩面,一次是跟梁適結婚,一次是跟梁適回老宅。
她對梁晚晚的印象就兩個字:安靜。
和當初的梁適仿佛是兩個極端,一個流連花叢遊戲人間,一個做安靜的乖乖女,和這些事兒一點不沾邊。
所以她們當時都說,邱姿敏是會教育孩子的。
且邱姿敏很準確地知道,所有的道德標杆是什麽樣。
所有對梁適的放縱,都基於道德水準之下。
單純想把梁適養廢罷了。
許清竹尋常也是個比較安靜的人,這會兒被梁適硬推出來處理這些事兒,雖沒有章法,卻只能硬著頭皮去做。
在梁晚晚面前,她勉強也算是個長輩,所以開啟寒暄,“你還好麽?”
梁晚晚先點頭,然後又緩緩地搖頭,委屈地喊:“清竹姐。”
梁晚晚長相是偏清純掛的,沒有化妝,白淨的臉上滿是膠原蛋白,眼睛紅彤彤的,跟隻可憐的小白兔一樣,許清竹急忙給她遞紙,低聲安撫:“先別哭,眼睛都哭紅了。”
許清竹僅有的安慰經驗是對五歲的鈴鐺。
在她家裡,許清婭的性格開朗,從小就大大咧咧的,且因為她小時候遭遇過綁架,一直都待在家裡沒有出去上學,許清婭從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都是要讓著姐姐,要保護姐姐。
她雖也想做個好姐姐,但沒什麽機會。
許清婭太強,就襯得她弱小。
況且像許清婭那種性格,根本不需要安慰,只要在她想去幹架的時候給她遞工具就行。
所以許清竹這會兒安慰梁晚晚,有點兒像哄小孩,連帶著聲音都不自覺變得稚嫩。
梁晚晚也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裡,並沒有注意到。
但在廚房煮薑糖水的梁適聽到了,莫名地搓了搓耳朵,嘴角揚上去。
梁適用從許清竹手腕上拿下來的發圈把頭髮扎起,氤氳的霧氣散在廚房裡,不大的地方逸散出糖的甜味。
梁適想,沒有許清竹身上的味道好聞。
而許清竹坐在客廳裡也還算自得。
她並沒有梁晚晚在哭,她就一定得做點什麽的感覺。
相反,梁晚晚哭,她就在旁邊遞紙,順帶把客廳的垃圾桶踢到梁晚晚腿邊。
梁晚晚平常安靜慣了,連哭都是很安靜的。
沒讓許清竹覺得麻煩和心累。
等到梁晚晚哭累了,哭夠了,她才把一大團紙扔進垃圾桶,然後輕呼出一口氣,愧疚地對許清竹說:“對不起,清竹姐。”
“沒事。”許清竹說:“你姐去熬薑糖水了,你不想和我說就等她一會兒過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