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確實陪了梁適一段時間。
在那些孤獨的歲月裡,那隻貓短暫地治愈過她。
可能她跟這些小生命沒緣分。
養了不到一年,它就去世了。
但梁適清楚記得,那隻貓被她訓了的時候,還有偷悄悄喝了她藏在家裡葡萄酒以後,那種神情和許清竹此刻特別像。
都是可憐巴巴地看著你,一雙眼睛氤氳著水霧,帶著幾分迷離感,似在求你原諒,卻又似在委屈地說:“我沒有呢——”
梁適將那總結為理不直氣也壯的氣質。
“我不吐。”許清竹咬著下唇,哽咽道:“帶我回家好不好?”
暗含著一絲祈求,語調卻是明晃晃地撒嬌。
梁適心頭憐愛之意更甚,堅定地點頭,“好,我們回家,但你要先松開我,我才能去開車。”
許清竹望向她,氤氳著的水霧變成了珠子,落在酡紅色的臉頰上,還有一顆水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看上去楚楚可憐,似易碎的瓷娃娃。
梁適:“……”
救命啊。
沒人告訴她,許清竹醉酒後的反差這麽大啊!
本來以為是溫柔女神,結果發現是清冷美人,現在又發現她是清純可愛掛。
總之,每天都有驚喜。
梁適有點頂不住了。
這他媽換誰都頂不住。
梁適覺得,要是許清竹現在跟她說,你帶我去月球好不好?
她肯定得無條件應答。
就那種頭腦一熱,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做法。
或許,她在此刻有一點點懂周幽王的做法了。
盡管以前她讀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周幽王就是個昏君,憨批。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當初太年輕了。
“梁……適~”許清竹低聲喊她的名字,尾音往上翹,似是輕輕咬著舌尖兒發出來的聲音。
梁適腿一軟,但勉強撐住了,不至於出醜,她低聲應,聲音也放軟,“我在,怎麽了?”
許清竹握緊她的手臂,腦袋輕輕蹭過去,頭髮剛好落在她的鎖骨處。
有些發梢甚至沿著衣服鑽進去,和她的肌膚相抵。
許清竹看著她,忽地笑了,那笑令人短暫失神。
梁適吞了下口水,再次哄勸,“竹子,松手好不好?”
“不要。”許清竹的鼻音略重,微微蹙眉,不知想到了什麽,忽地舔了下唇,“喵~”
梁適:“……”
心臟有瞬間跳停。
她發出貓的叫聲時,神態和貓五分相似。
但比貓要撩撥得多。
她只是輕輕地舔唇,唇上便泛著波光瀲灩的紅,似是塗了最好的唇釉,不添加任何色素,只是身體最原始的色彩。
梁適深深吐了一口氣。
她感覺自己來這裡就是歷劫的。
之前還覺得是歷生死劫,現在覺得是歷情劫。
“她瘋了。”許清婭在一旁無奈扶額,“梁姐姐,你多包涵。”
這一句才把梁適神遊的思緒拉回來。
看來許清竹原來就有這毛病,不是今天剛有的。
許清婭對此很熟悉。
“她以前就這樣嗎?”梁適斟酌著問。
“喝多了反正不太正常。”許清婭說話倒是一點兒不客氣,“有時候扮貓,有時候扮狗,有時候學豬,反正就會學很多動物叫。不過我們現在去哪兒?”
“我開不了車。”梁適說:“先回家吧,你姐想回家。”
“梁適……”許清竹又喊了她一聲。
梁適低頭,“在的。”
許清竹快要哭出來,那清清冷冷的嗓子此刻像沾染了蜜。
她說:“我好……難受。”
說話都斷斷續續地,兩條腿已經夾緊。
眉頭皺得愈緊,眼淚不斷掉下來。
許清婭看不過去,直接下了車,“車鑰匙給我,我開。”
梁適下意識遞過去,但遞到一半才想起來,“你未成年,沒駕照吧?”
許清婭:“……”
“你坐後邊照顧她。”許清婭搓了一把耳朵,“我真受不了她,這聲音……太奶了。”
她說的時候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不過說完之後就往華悅國際大門口跑了幾步,她隨手指了一個保安,“幫個忙。”
被指到的保安一愣,疑惑地指著自己,“我。”
“對,就你,有駕照嗎?”許清婭一點兒不怕生。
保安點頭,“有的。”
許清婭從兜裡掏出兩百塊錢,“跟我走一趟,幫忙開個車。”
保安:“……”
在一旁看著的梁適忍不住給許清婭豎大拇指。
這小妹太會了。
許清婭坐在副駕,飛快系好安全帶。
順勢把車裡的倒車鏡給倒扣了,以及叮囑那保安小哥,“從現在開始,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許回頭聽見沒?”
被迫從保安淪為代駕的小哥:“?”
“梁姐姐,你就當我們不存在。”許清婭說:“我盡量不聽。不過拜托,別讓許清竹死。”
梁適:“……”
她總覺得這妹妹知道得有點多。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的小朋友知道的都不少。